郑忠杰:八年探险“三极”跳
郑忠杰:1955年生,江西电视台资深记者,现任江西都市频道副总监。 1998年,他随中国科考队登上了南极大陆,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坚持发回新闻报道。2003年,他参加了中国第二次北极科考活动,成为迄今为止最近距离给北极熊摄像的中国人。2005年,已知天命的他驾车跨越地球第三极——青藏高原。其间,他几度将生死置之度外,深入生命禁区采访。
郑忠杰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所以,先后有多家重要新闻媒体把他作为主角,大书特书他那引人瞩目的极地生涯。今年8月15日,他又成了江西省第一位获得“长江韬奋新闻奖”长江奖的新闻工作者。
打电话给郑忠杰时,他正在井冈山拍摄深山里的野生动物,谈到这一切,他很谦虚,只说了一句,“其实没什么”,这反而增添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神秘气质。
带着女儿的吻出发
1998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江西电视台获得两个去南极采访的名额,并在全台记者之间进行选拔。当过兵,时任体育记者的郑忠杰听到消息后,心底里探险的梦想被唤醒了。
郑忠杰说:“听到消息后,就觉得这个机会非我莫属。”事实上,在许多同事的心中,他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爸爸,你都40多岁的人了,非得你去吗?”郑忠杰的南极之行遭到了女儿的反对,已经是初中生的她知道去南极有一定的危险性。出发前,女儿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大声说:“爸爸,我等着你回来……”郑忠杰说:“在冰天雪地、生死攸关的日子里,我始终没能忘记女儿的吻……”
德雷克海峡是世界上最宽和最深的海峡,东西长约300公里,南北宽达970公里,最大深度达5248米,被称为“杀人的海峡”。进入海峡之前,就有船员提醒郑忠杰说,经过风浪区时应尽量平躺在床上,不要在船上走动。但是郑忠杰认为,这次去南极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有些画面捕捉不到,就永远消失了。因此他积极拍摄每一个能够捕捉到的画面。四天里,“呕吐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船体一直颠簸,吃不下东西,只勉强吃了半个苹果,真的是有生命极限的感觉”,当船离开风浪区后,其他人身体都很快得到恢复,郑忠杰却因为拍摄过度一时无法恢复体力。
四昼夜守候北极熊
1999年,郑忠杰已经做好了参加中国首次北极科考活动的所有准备,4月份,一个对口支援新疆的名额下到了江西电视台。郑忠杰毅然选择了后者。也许只有他知道为争取这次机会所付出的努力:在帕米尔高原工作的三年,他收集了大量和北极有关的资料,还一遍遍梳理参加南极采访活动的经历……2003年,中国进行第二次北极科考活动,郑忠杰如愿成为6名随队记者中的一员。
采访中,郑忠杰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事情,外出拍摄要带两台摄像机、三个相机等设备。保暖服是不透风的,在如此负重的情况下行走,身体出了汗,又被吸干,吸干后又出汗,如此反复,给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对此郑忠杰一笑了之,“路是自己选的,我无怨无悔。”
为了拍到更好看的画面,郑忠杰曾11次登上直升机,是同行者中登机次数最多的记者。一次,直升机在空中突遇大雾,螺旋桨结冰,只好紧急迫降在冰面上。郑忠杰没有慌,“机上的3名科学家及2名飞行员都很沉着”,他用摄像机记录下了生死时刻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场面。而几乎同时,一个著名的英国探险家的飞机在同一地点坠毁了。
在北极采访的两个多月中,郑忠杰独立拍摄了2000多分钟的影像资料和7000多张照片,并多次发回现场报道,其中包括他独自在冰海苦守数天,首次近距离(不到30米)用摄像机拍摄到的3只北极熊画面。据了解,这也是迄今为止,中国人用摄像机拍摄到的最近距离的北极熊画面。
郑忠杰介绍说,在北极2100多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现存的北极熊仅3000多只,粗略一算,平均下来每700平方公里才有1只。北极熊虽然个头大,但毛色与冰雪相融,唯独鼻头是黑的,所以在船行进中很难发现。为了拍摄到北极熊,他曾经一连守候了4个昼夜,加起来仅睡了几个小时,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就搬把椅子坐在甲板上等,天太冷,怕摄像机无法正常拍摄,就先放在就近的过道里,最后终于抢拍到十几秒钟北极熊在冰面上的画面。
2003年9月3日凌晨,在北极科考结束的前一个夜晚,郑忠杰拍摄完北极景色准备收机器时,3只北极熊意外地出现在离他20多米远的冰面上。“当时‘雪龙号’停在冰面上作业已经是第4天了,如此近距离看见北极熊,令人始料不及。我不由得心头一喜,天赐良机,马上架机拍摄。”郑忠杰刚拍完一个画面,抬头一看,北极熊直奔离船200多米外的帐篷去了,想到两小时前还有海洋组的2位队员在帐篷里测数据,他放弃拍摄,一边快速跑回船舱,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大家快起来,有北极熊。在他看来,这是记者职责的另外一种表现,“相对于采访,救人要紧。况且,我已经把摄像机固定了,北极熊‘逃’不出画面,只不过比较小罢了。”
“如果我还未回来,你就沿着我消失的方向走”
2005年的10月,是郑忠杰50岁的生日,他说,如果不能够在50岁之前完成对青藏高原的采访拍摄,以后机会将更加渺茫。最终,这年9月,郑忠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带领一名记者驾车进入了地球第三极——青藏高原,并且深入生命禁区——可可西里进行采访拍摄。
平均海拔4500米的高原,空气中氧气的浓度只有平原地区的一半,郑忠杰每走一步路都很困难,“脑袋感觉像要爆炸似的,高原反应非常强烈。”只有一边吸氧,一边不停地拍摄。
在追逐拍摄一群藏羚羊时,郑忠杰和同事不幸陷入沼泽。“当时用海事卫星电话求救,但救援人员找不到我们的位置”,于是,郑忠杰把把唯一的通讯工具——海事卫星电话以及干粮和水留在了车上。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意外,他叮嘱同事说:“如果4个小时后我还未回来,你就沿着我消失的方向走……”四五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遇到一位好心的牧民,用摩托车驮着他找到了救援人员。等他走进可可西里腹地,同事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走到最高的一个山坡上,举着旗帜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同事刘健感慨地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的沉着冷静让人钦佩,而作为长辈坚持去寻找救援的做法让我感动,因为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在短短一个小时的采访里,记者不但被郑忠杰所讲述的探险故事吸引,更被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小细节所感动。在说起面对死亡威胁时,他的神情那么淡然,“极地探险必然和危险联系在一起,既然选择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作为极地记者,更要有直面危险的坚定信念。”他说,明年计划环球采访100个国家,再圆一个梦。(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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