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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者准备离开学校时，有两个侗族打扮的小女孩主动走过来问，您从哪里来？得到答复后，其中一个戴着银质项圈的女孩又说，您能告诉我用英语怎么说“欢迎您”吗？在跟着记者大声重复了几遍welcome之后，女孩大大方方地说，您教了我英语，我就为您唱首我们侗家的山歌吧……
在广西三江侗族自治县斗江小学，总有学生主动来和记者打招呼，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围着记者问这问那，还有的要拉着记者去家里玩。从孩子们身上透出的，不仅仅是热情好客，更有一种“见了陌生人也不必羞怯”的自信，和一种“小孩不用害怕大人”的平等意识。
而在亲临过几所其他的爱生学校之后，记者发现，这份在一般小学生身上并不常见的自信和平等意识，在广西三江，却一点也不罕见。通过11月中旬为期5天的实地考察，记者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学校就是为孩子们办的”
所谓爱生学校，原本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与东亚国家开展基础教育合作过程中所推行的试验项目，旨在推进儿童权利在教育和教学过程中的实现，充分关爱学生，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发展。在泰国、菲律宾等国取得显著成果后，爱生学校于2001年10月引入中国，由中国教育部和联合国儿基会共同确立了“贫困地区基础教育和早期儿童关爱”合作项目，地点设在广西。这个项目的突出特点就是倡导“以学生为本”的新理念，改善教与学的关系，同时密切学校、家庭和社区的联系，为素质教育的真正落实探索新模式。
爱生学校值得推广，是因为它结束了儿童被排斥在教育之外的状况。爱生学校完全从孩子的眼睛看教育，“学校就是为孩子们办的”。
在三江县几乎每一所爱生学校，记者都发现，教室或走廊里的画只有一米多高。一问才知道，这是学校在成为爱生学校后，为了能让学生们真正欣赏到这些画，把原本在老师眼中“高高挂起才像个样子”的画，全部降低到孩子触手可及的高度。虽然有些画被摸脏、摸旧了，但孩子们真正明白了画上的内容。古宜镇中心小学的楼梯和走道上，还划出了上行、下行的“靠右走”分界线；在公路口、小河边、打开水处，也都标上了富有儿童情趣的安全警示语。
老师不许说“谁教你谁倒霉”
除了学校的环境变得更“爱生”、更“有温情”之外，学生的心理环境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这孩子无药可救”、“看见你我就烦”、“谁教你谁倒霉”、“讲了多少遍还不会，真笨”、“再不改我就找你家长”……这是八江乡中心小学在组织老师、学生、家长交流研讨后，共同制定出的学生心目中的“教师十条禁忌语”。而在寨准小学的黑板报上，记者还意外地看到了学生总结出的“好老师的十条标准”：下课铃一响，就让我们出去玩；春游上哪儿去，先问问学生；学生犯了错，通知家长，干了好事，也得让家长知道……校长解释说，这就是进步，至少孩子说出了心里话。
在这些爱生学校中，记者非常明显地感到，学生在愉快地生活和成长，能大方地和陌生人、老师交流。而在这礼貌、轻松的沟通背后，应该是学校所创设的宽松、愉快的成长环境。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全球教育方案主任科里姆·莱特说得恰到好处：成年人的行为可以伪装，但孩子的笑是没有办法伪装的，孩子开心的笑能说明一切。
“她最需要的是自信，不是同情”
爱生学校一个很重要的理念，叫做“全纳”，意思是不论性别、民族、家庭背景，将所有适龄儿童都纳入到被关爱的对象范围内。而这个理念，对那些需要特别关注和更多关爱的弱势儿童而言，尤为重要。
在爱生学校项目辐射学校丹洲中心小学，有不少学生的父母都外出打工，很多学生由爷爷奶奶照顾，缺乏父母关爱，因而在学校中表现得自卑、自弃。为此，学校特别建立了“留守儿童之家”，并设有心理辅导教师，定期组织这些孩子开展活动。
三年级女生吴群健告诉记者：“爸爸妈妈去广东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我特别特别想他们。”这个大眼睛女孩的班主任陈葵鲜老师说，小群健在父母打工后由原来的活泼开朗、成绩优秀变成缺乏自信，成绩明显下降。不过，幸好陈老师鼓励她参与学校“留守儿童之家”的辅导活动，同时用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全班同学，“她和大家一样优秀，她最需要的是自信，不是同情”。现在的小群健重新树立起信心，不但学习成绩回升，还时常大胆地和身为校长女儿的班长理论呢。她悄悄告诉记者：“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中国——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爱生学校项目已在广西完成了第一个5年周期。项目确定了两个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为试验县：三江侗族自治县、壮族聚居的隆安县；并确定了两县4所项目试验学校及20所辐射学校。三江县的项目学校教师共190人，约占全县教师的10％；学生约4000人,约占全县学生的12％；几年来共举办培训班17期，受训教师近700人次；依托其他项目经费举办“爱生理念”专题讲座9次，受训教师500余人次。
新的5年周期已经开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全球教育顾问科里姆·莱特说：“孩子的眼神告诉了我，爱生学校在这里发挥了作用。我希望中国的爱生学校项目能够成为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样板。同样，三江的爱生学校能够成为中国农村地区学校的榜样。”
本报北京11月28日电
照片：广西三江县爱生学校古宜镇小学的同学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官员刘莉（左一）开心、轻松地交流，完全没有“对陌生人的惧怕和羞怯”。
本报记者刘坤喆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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