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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因为绝望的目光如利箭一样刺我的心。”南京二院艾滋病房一护士如是说。
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昨日，江苏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外公布性病艾滋病门诊部近一年来的艾滋病检测信息，自2005年12月1日至2006年11月底，该中心共检出阳性感染者16人，其中男性15人，女性1人；通过异性性接触感染5人，通过同性性接触感染7人，通过共用针具吸毒感染2人，通过既往输血感染2人；本省籍7人，外省籍9人。
[现象篇]
认知模糊心存侥幸
同性感染增多
在检测出的16例HIV感染者中，同性性行为感染首次超过异性性接触感染的人数。省疾控性病艾滋病门诊部副主任管文辉分析说，出现这一现象，主要是由于近一年来，他们在男性同性恋“社区”进行了广泛的预防艾滋病宣传。其中不少人得知自己属于艾滋病“高危人群”后，不但主动前来咨询，还劝说朋友一起过来。管文辉表示，同性恋者、性病者更应该来进行咨询和检测。同性恋者在进行性行为的时候非常危险，感染艾滋病的几率比正常人要高；而性病使得患者本来就有创伤，容易复发容易感染。所以这部分人应该多为自己和他人考虑。
网络易致高危性行为
该门诊部曾经做过问卷调查，近3成的男性性病患者表示，他们曾有过通过网络或其他渠道结识异性并与对方发生婚外情、一夜情等高危性行为。调查还显示，这类人群主要集中在20至35岁，其中不乏高校学生、都市白领，他们平时接触网络的机会较多，容易接受网络交友这样的新鲜方式，轻易与其发生性接触。他们中大多数对艾滋病的防治知识一知半解，对自愿咨询检测认识也很模糊，少数人甚至存在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只是偶尔一次的不安全性行为，不会那么容易感染上的。
女性检测羞答答
根据该门诊部提供的数据，女性来咨询检测的人数仅为男性的十分之一。咨询中，男性大多数选择与医生面对面，而女性则多是采取电话采访。该门诊部副主任管文辉分析说，很多娱乐场所的“小姐”即使怀疑自己被感染，有的是怕暴露身份，有的由于文化知识所限，根本没有意识要来做检测。但近年来，女性感染者上升速度加快，男性与女性之比已由几年前的5：1上升为1.86：1。且女性经性接触传播的几率要大于男性，感染了艾滋的女性可以通过胎盘、产道、母乳等传染给下一代。
[探访篇]
咨询检测免费又保密
咨询室保证绝对隐私
昨天，记者来到位于南京市江苏路172号的江苏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皮肤病性病艾滋病门诊部，对在普通人看来具有一定神秘感的艾滋病自愿免费检测咨询点（VCT）进行了一番探访。
在一进门的导医台上，医护人员会向咨询者提供一份预防艾滋病的彩色宣传单。记者看见，在这份宣传单上，将艾滋病传染的途径、国家对于艾滋病感染者的一些优惠和关怀政策等概括得都很详尽。与一般医院不同的是，该门诊部显得十分安静，“艾滋病”这三个扎眼的字并没有特别突出，即使抽血处也是和其他患者在一起，因此，患者根本不要担心检测艾滋病时，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在“性病艾滋病咨询室”中，透过虚掩的门，隐约能看见一位男性咨询者正在同医生交谈。门诊室的墙上张贴着艾滋病免费咨询检测的相关流程和制度，与其他的门诊室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十来串千纸鹤，让人感到了一丝温馨，而进门处的一道屏风保证了病人的“绝对隐私”。未轮到的患者可以领了号在专门的健康教育室等候。
半小时查出结果
据了解，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是目前控制艾滋病流行的最有效措施之一，最终目标是控制艾滋病的流行和传播。所有自愿接受艾滋病咨询检测的南京市户籍居民、外来人员和外籍人士都可以到指定地点接受艾滋病免费咨询和检测。据介绍，省疾控中心门诊部采用的是目前国内最为先进的试剂，最快只要半小时就能进行HIV筛查检测，判断是否是阳性。据该门诊部副主任管文辉介绍，VCT是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HIVVoluntaryCounseling&Testing）的英文缩写，意思是艾滋病咨询。来门诊部咨询的主要流程，首先在挂号窗口领取咨询检测服务卡，登记内容为个人基本信息，如：性别、年龄、本市或外来人员等，而不要求登记本人姓名。在咨询室，医生会仔细地询问咨询者，为什么要检测，近期是否有过高危行为等，以确定咨询者是否需要进行检测以及是否处于艾滋病感染的“窗口期”。在知情同意的基础上，咨询者自愿选择是否接受HIV检测。如确定需要检测，医生将帮助咨询者择期在门诊部进行抽血，隔日就能拿到检测结果。如果检测出是阳性，省疾控中心性病艾滋病门诊部将对患者进行必要的随访和支持服务；如检测出阴性，医生还将为焦虑者，就是俗称的“恐艾症”患者提供心理疏导。
[思考篇]
知情权VS隐私权
配偶知情权是法律空白
省人民医院皮肤科骆丹主任医师昨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及一个沉重的话题，艾滋病患者配偶的知情权缺乏，将危及健康者的生命。
骆丹主任告诉记者：近日她在门诊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咨询者，一位40岁左右的男士非常紧张地向她询问有关艾滋病方面的知识。该男子说，他与女友都是离婚多年，两人交往后，感情很好，准备近期结婚。可是，就在他准备领证前夕，女友的家人却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女友是一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想到此前自己已经无保护地与女友同居了一段时间，该男子非常恐慌。他说现在不忍放弃这段感情，但又不知该如何与女友相处。骆丹主任叮嘱他做相关检查，注意自我保护。
骆丹主任还说，她日前在兰州讲学，当地医生也告诉她一个相似的例子。有一位女艾滋病人刚刚在医院去世，可是，其丈夫见医生穿着像宇航员一样的衣服抢救妻子，还不解地询问太太得的是什么病。因为该女子不同意将真相告诉丈夫，因此，医务人员也不能向其丈夫透露真实病情。据悉，这位女子曾在当地疾控中心登记，但不久便在疾控人员的视线中消失了。她像常人一样恋爱、结婚，但一直对丈夫隐瞒病情，怀孕导致她病情迅速恶化。
江苏省疾控中心副主任羊海涛说，艾滋病感染者配偶的知情权长期以来一直存在巨大争议，艾滋病病人要隐私权、平等权，而健康人则呼吁健康权、知情权，这是一对矛盾。据悉，国家在《艾滋病防治条例》中并没有涉及患者配偶的知情权利，艾滋病感染者可以结婚。目前中国艾滋病病毒感染总人数为100万，如何在病人与健康人之间达到利益的平衡应引起关注。
护士手记
当普通人害怕会传染上艾滋病惟恐逃之不及时，他们却零距离接触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发病者。昨天，记者走近南京市第二医院艾滋病房的医护人员，翻开他们记录工作点滴的手记。一位护士的手记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我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因为绝望的目光如利箭一样刺我的心。
范春红 （艾滋病病房护士长）
——2001年11月22日，病房收治了第一位艾滋病人。30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十分消瘦，1.86米的高个，体重却只有46公斤。脸上红红的渗出油性脱屑物。看到他绝望的眼神，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但可以肯定，绝不是害怕。主任说，他的病情已到晚期。因为是第一例艾滋病患者，病房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在医生护士间，谣传着“血液、空气、飞沫都会传染艾滋病”。年轻的护士很害怕，偷偷地问我，帮他打针会不会被传染。我什么都没说，穿上防护服，拿起针筒为他注射，然后还给他按摩、翻身，帮他换衣。慢慢地，病房的其他护士开始敢接近他，跟他说说话。经过半年的精心治疗、护理，这位病人逐渐康复，体重增加了15斤，生活也能够自理。
——2006年9月7日，一位曾康复出院的男患者再次入院。时隔一年，因病情恶化已经瘫痪，没有人照料，他的臀部长出一个褥疮。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护士长，我恐怕活不成了。”望着他那么年轻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希望和乞求的目光，我本能地摇了摇头，安慰他：“医学还在发展，全世界对艾滋病的研究在加紧进行，也许不久会有根治艾滋病的方法。你看我们病房第一位病人从发病至今已经5年，还是很健康呀！”病房几个没结婚的小护士，抢着帮他擦身，洗患处。
张立 （艾滋病病房护士）
——2006年10月15日，下午2点，派出所的民警送来一位特殊的病人。他今年45岁，是新疆人，据说因为饥饿倒在路边睡了三天，路人报警，才被送到医院。送来时昏迷，呼吸困难，而且大小便失禁，全身一股恶臭。姚文虎主任组织值班医生对该病人进行抢救，吸氧、补液、心电图监测……病人才慢慢苏醒过来。他的身体很虚弱，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他有吸毒史，已经三天没有吃饭。我帮他洗了澡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护士长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的家人态度极其冷漠，坚决不愿到医院来。为其温水洗浴、口腔护理，修剪指甲，更换清洁病员服，喂水、喂饭、喂药并及时更换床单……但因为病情严重，15天后，他还是离开了我们。本版撰稿于丹丹蔡蕴琦 毕晓红
摄影 于丹丹
策划 刘大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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