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美国政治史上的保守主义时代宣告结束——它的持续时间与笔者作为成年人的整个生涯相吻合。尽管巴里·戈德华特1964年便播下了保守主义的种子,但这一时代直到1980年才真正开始。当时,罗纳德·里根的当选,使保守主义运动首次掌权。 这股处于上升阶段的右翼势力信奉自由经济、传统价值观和对抗性的外交政策。它呼吁精简政府机构、降低税收、为社会政策设定道德尺度。里根扭转了在美国存在了数十年的自由潮流,这与玛格丽特·撒切尔对英国的影响非常相似。
尽管比尔·克林顿两度当选总统,但这种保守主义趋势还是延续了下来。克林顿也希望精简政府机构、提高政府效率,同时更加强调个人“责任”,而且也并不怯于展示美国的军事力量。在共和党人于1994年赢得国会控制权后,民主党人纽特·金里奇以拿破仑式的气势对自由主义政策进行了抨击。两个党派之间的辩论焦点转变成如何限制政府,而非是否应当限制政府。克林顿本人在1996年宣称:“大政府时代已经结束。”
尽管乔治·布什与里根、金里奇同样右倾,但他却设法终结了保守主义时代。
布什取得这一“成就”的首要手段是与国会中的共和党人合作,把联邦赤字作为给其支持者准备的圣诞礼物。赤字的迅速累积和政府支出的不断上升,令人们无法再将保守主义与有限政府联系起来。在社会问题上,布什的高度右倾姿态吓跑了信奉世俗和自由主义的共和党人。布什软弱无力的外交政策破坏了“有选择军事干预”的名声,与林登·约翰逊在越战中的教训如出一辙。
如今,保守主义运动在经历选举失败后的境地不仅仅是摇摇欲坠。它已经走到了一个终点,就像美国自由主义到了1980年那样。然而,这并不是说共和党人无法赢得选举,或某一种其他形式的保守主义运动不会崛起为一支强大力量。但这场革命已经结束——它的联合阵营已经瓦解,它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其残存的多数宏大抱负也不再被人们所谈及。
那么,如果美国保守主义时代已经终结,接下来的将是什么时代呢?以下是四种可能性。
一种新进步主义。许多自由主义者将2006年国会中期选举解读为,一个激进主义的新时代即将来临。从其自身意义上来讲,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的胜利很难算是全面扩张政府角色的命令。但如果这一趋势继续下去——如果民主党人2008年重新入主白宫,并扩大它们立法机构中的优势,他们将获得1993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机遇。最能昭示一个大进步主义时代到来的事件,莫过于通过全国范围的医疗福利改革。除此之外,自由主义者需要认真应对全球化和新技术的外部因素,其中包括工资停滞不前、收入不平等日益加剧和美国中产阶级在经济方面的不安全感。进步主义者的姿态各种各样,他们之中包括迎合民意者、民族主义者、孤立主义者、国际主义者和绿色主义者。在2008年总统选举中,约翰·爱德华兹、阿尔·戈尔和贝拉克·奥巴马或许将代表进步主义的不同派别。
克林顿主义的延续。这将意味着重拾克林顿在财政责任、政府改革和全球参与方面未完成的使命。在这样一个时代,动力不会来自活力充沛的左翼力量,而将来自一股至关重要的中间力量。新克林顿主义将寻求与共和党温和派达成妥协,维持联邦赤字的有序性,并以一种渐进而非彻底的方式,推行医疗福利和其他改革。这一潮流的领袖自然非希拉里·克林顿莫属。
混乱的中庸主义。美国可能迈向一个没有明确政治方向的时期,如同杰拉德·福特、吉米·卡特执政时期,虽然连接了两个时代,但其本身算不上一个时代。混乱的中间空白期将有利于社会、经济和安全温和派——洛克菲勒氏共和党人、南部民主党人和赞成主流政策的独立派。这将是一个以一届总统任期、两党共治政府委员会和临时伙伴为标志的时期。拥有这种混合吸引力的政界人士包括前国务卿科林·鲍威尔、纽约前市长鲁迪·朱利安尼和加州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等。
没有布什的布什主义。如果保守主义势力东山再起尚存任何希望的话,那么最好的尝试很可能就是利用减税和强硬安全政策的布什公式——但舍弃了布什的极端、谬误和明显的宗教色彩。第二个保守主义时代的特征或许是更负责任的里根主义经济政策、调整目标的反恐战争和继续推行保守主义的司法改革。领导这一运动的最佳人选是参议员约翰·麦凯恩——一位狂热的政治改革者、政府开支过度的反对者,以及无宗教色彩的安全事务强硬派。
当然,还存在第五种可能,也是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未来的美国政治时代将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种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