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毛主席睡好觉

　　——攀枝花人的钢铁强国梦

　　位于四川省西南部的攀枝花市，是中外闻名的“聚宝盆”，这里尤以钒钛磁铁矿闻名于世。新中国成立后，为应对战争的危险，增强我国的军事实力，毛主席提出了搞“三线”工业基础建设的主张。毛主席说：“攀枝花钢铁厂要搞，不搞我总是不放心，打起仗来怎么办？我们的工业建设要有纵深配置，把攀枝花建起来，建不起来，我睡不好觉。”

　　为了让毛主席睡好觉，从祖国四面八方汇聚到当时叫渡口的“攀枝花人”，他们以惊人的智慧和才能，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谱写了一曲曲钢铁强国梦的壮丽篇章。

　　作为一名攀枝花人，父辈们为了祖国的强盛埋头苦干，勇于开拓的创业精神，一直深深地激励了我。请看那些为攀枝花的今天和明天，努力奋进在祖国建设征途上的人们的精神风貌吧。

　　采样队的“一百单八将”

　　1964年10月，由108人组成的“采样队”，走进了长满茅草的攀枝花，采集200吨矿样。

　　完成时间：务必在1965年5月底前。能提前一天，就能加速一天攀枝花建设的进程。

　　按照图纸，上百个采样点分散在狮子山、营盘山、东山头、兰家火山、尖包包这五座雄浑的大山上。采样工具是大锤钢钎，方式是先开出深一至五米、宽一至五米、长十至七十米不等的槽，然后再刻槽取样。为了练会这一手，队员就利用休息时间在野地里砸树桩、砸石头桩、砸土窝。

　　为了加快进度，全队将人员分为五组，各班组展开竞赛。每天天不亮，党员最先起床，跟着全组也相继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吃饭，然后扛起大锤钢钎，带着水壶馒头上了山。叮当声敲醒了太阳，又迎来了月亮。即使在冬天，攀枝花白天也烈日如夏，队员们每天挥汗如雨，往往一壶水不到中午就壶底朝天。中午馒头咋吃？共产党员吴成英在上甘岭打过仗，他对大家说：“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那年我们在上甘岭就是这样做的，吃了才能完成任务。”说罢他带头啃干馒头，伸颈瞪眼，硬把两个馒头咽下肚，全组队员也跟着咽下馒头。下山返队，每人还得捎带一捆柴火。

　　有个采样点在尖包包绝壁上，站在山上只须向下一望，便觉头晕目眩，天地旋转。危险地带，采样二组组长王炳甫没有一丝犹豫，铿锵有力说声：“我去！”就腰系绳索，溜到采点。整整三天，王炳甫吊在半空采样了三天，终于按要求采下足够矿样。

　　与尖包包对峙的兰家火山，勘探平峒是一个采样点。峒深240米，空气稀薄，队员们提着电石灯进去，干一会儿就头晕恶心呼吸困难，有人拿着大锤钢钎跑出去坐在峒口，说要干得先安通风设备，要不会憋死人的。真是笑话，当时连电也没有，谈什么通风设备？矿样非在指定时间斤两不少地取出来！采样队长熊朝云闻迅赶到，凭他几十年井下经验知道，峒里虽然空气稀薄使人难受，但不会致人死命。他说：“我去打两千锤，看会不会死在里面！”说着拎起一柄大锤，叫一个队员掌钎，挥臂抡锤砸起来。渐渐地，他也感到难受，淋漓热汗浸湿全身。但他没停锤，只顾抡起来砸下去，他知道多砸一锤将说明什么。砸呀，砸呀，直到一个队员抓住了大锤，一报数，好家伙，一千九百九十九锤。有了这一千九百九十九锤，几十名队员在这峒里一直干了十几天。大锤有时打在掌钎人的手上、身上、痛得直淌泪，但是没有一个跑出峒的。

　　高强度的野外采样工作，采样队的队员们体力严重透支，可一想到国家急需攀枝花矿山开采的第一手资料，采样队的队员们又忘记了一切，心里只想着尽快完成采样任务。1965年3月1日中午，采样队团支部书记刘修家在尖包包山顶采取矿样，那天骄阳似火，晒得人头晕眼花热得令人窒息。刘修家的汗水不停地流着，汗水打湿了衣服，但很快就蒸发干了，只在他脸上、脖子和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盐渍。到了下午6点，筋疲力尽的刘修家实在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山顶上。太阳渐渐落进了地平线，暮色悄悄降临，刘修家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的队友正围着他，焦急的喊着……

　　山有坚硬，才能挺立于天地之间；人有坚韧，才能经受住艰苦的磨炼。采样队正是有了这样的坚韧，才昂首挺立于高山之巅。

　　采矿难，运矿又谈何容易。巴掌大的羊肠小道盘山绕岭，且路滑坡陡，杂草没膝，空手行走尚感困难，何况肩上还要荷重50公斤左右的矿样。队员们两头不见天亮地运矿，肩磨破了，血糊糊地粘在衣服上；腰酸腿痛，吃不下饭，喝几口酒倒下床又痛得难以入眠。早上痛得起不了床，只好两手拉着床帮慢慢移下床；腿痛得解手站不稳，得靠在柱子上，然而他们并没有休息，咬紧牙关，挑起担子又上山。每天清晨，采样二组副组长文成诗总是早起床、早上山。他没穿过草鞋，脚被鞋帮啃去一块皮，撕破手绢缠脚仍不行，只好改穿球鞋。就在穿球鞋运第一趟矿下山时，他脚一滑一屁股坐在路上，矿样打翻滚下了坡，他痛得在路上躺了好一阵才能站起来。他扒开草丛，搬开乱石，寻找近一个小时，才把矿样搜集起来，但口袋却被树桩挂烂了，他只好脱下外面的长裤，把裤脚系起来，将矿样装进去，叉在脖子上运到江边。后来，怕再滑倒，他在球鞋上拦中扎绺茅草，运矿既安全又提高了速度。

　　通过水流湍急的金沙江运输也是一大难题，在金沙江中，装着矿石的木船吱吱着响，晃晃荡荡的前进，一个个浪花猛力地撞击着船舷，飞濺起无数的水珠，洒了采样队队员一身一脸。见此情景，采样队队员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怕的不是自己掉到水中，而是怕矿样掉到水中后难以再次采取。文成诗、高介清等水性好的队员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准备救险。当矿样安全的运输到陆路时，采样队队员们齐声欢呼起来，眼中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不信世间无造父，拼将年华写春秋。采样队连续奋战4个月，提前50天完成了采样任务。

　　矿山采场的“十八朵金花”

　　钢铁，这个冰冷的词汇，与女性好像不怎么沾边，然而，在攀枝花的矿山采场上，就有这么一群普普通通的女性，用火一样的热情点燃了攀枝花，用青春的血液染红了攀枝花。

　　时光回溯到1975年10月，有一大群年轻姑娘聚集在一起，象喜鹊一样叽叽喳喳。

　　“女人比男人是少只胳膊，还是少只腿？”

　　“开电机车的活都能让女子干，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开潜孔钻？”

　　“就是嘛，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对，对！咱们干脆成立个女子潜孔钻班！”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批从湾丘五七农场招来的成都知青，竟然分到了苦不着、热不着，工作轻松的办公室。这几个年轻姑娘不服气了，偏偏要和男职工比着干、拼着干，为祖国出力。

　　报告交上去了，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没有回音。姑娘们就不依不挠，聚众“上访”，领导们拗不过“半边天”滚烫的心和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批准了她们的请求。

　　女子潜孔钻班成立了！时间是1976年。姑娘们暗暗下定决心，争一口气，干，就干出点名堂来。

　　上了采场姑娘们才真正明白，这工作让人“乾坤颠倒，神经错乱”。那一排排冰凉冰凉的按钮，高高耸立啪啪作响的钻杆，更有那“拉屎不生蛆”的铁棚厕所，这些十八九岁，活泼好动的姑娘怎么安得下心？姑娘们都悄悄流泪了，可是，哭过了，还得干。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在女子潜孔钻班这个年轻姑娘成堆的集体里，戏可多着哩。不过，她们都尽力去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从班长到班员，既是主演又是客串。

　　班长万西莲，当年，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叫她当班长，而且要管两个机台，她心里没底，连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姐妹还以为她谦虚呢。真是赶鸭子上架，班长，班长怎么当？开始，扯电缆、紧螺丝、加机油，比别人多干些吧；再后，学技术，向同行“取经”。当时，也就只做了这么些事，谁知一年下来，女子潜孔钻班竟获得了渡口市先进班集体。

　　这时，万西莲的“野心”慢慢大起来，连那单调的空压机声，也感到象有节奏的音乐了。作为班长，她向姐妹们正式提出了自己的“施政方针”：一年打基础，两年冲刺全国先进。具体作法：每个人必须熟悉钻机的机械电气结构和原理，完全掌握操作要领和随时进行总结，对日常故障要听得出、查得出、能处理。

　　实地操作，姑娘们的皮肤晒黑了，指甲磨破了；下班后，走在路上，躺在床上，还在背技术资料。

　　1979年，女子潜孔钻班创下了单台钻机钻孔米道2000米的记录，遥遥领先于700米的平均水平！当年，女子潜孔钻班被冶金部命名为“全国三八红旗集体”。

　　方毅副总理来矿山视察，专门看望了女子潜孔钻班。听完万西莲的汇报后，副总理高兴地说：“女子潜孔钻班实在了不起！”女子潜孔钻班腾飞了，连男同胞也对她们刮目相看。

　　荣誉的背后，不能不提到副班长周翠萍。专门负责11号钻的周翠萍，竟然敢跟领导耍起了威风。一天，单位领导让她安排几个姐妹去跳舞，周翠萍当时就拉下了脸。工人的职责是什么？年轻人不好好干活，尽是唱呀跳呀，真是乱弹琴。现在正是大忙季节，潜孔钻还开不开了？她相信一条：上班干好工作，下班再去唱呀跳呀的，要人，周翠萍坚决不给。

　　有人说，当了先进班组的副头，就是耍横。周翠萍委曲地哭了，她何曾摆过架子。周翠萍，这位温柔、善良又重感情的姑娘，班里的姐妹们都敬重她。女子潜孔钻班是先进，她，没有理由止步，泪还未流完，和善的笑又爬上了她的脸庞。

　　当然，一个班光靠有好的头带还不行，女子潜孔钻班的18朵金花个个不一般。就说苏显珍吧，刚在潜孔钻班干了不久，就觉得实在有些吃不消，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一天，正在上夜班的她突然肚子痛起来，文静的小刘赶快蹲下身：“来，小珍，姐背你。”看到小刘瘦小的身子，苏显珍犹豫了：“不，不！”“快，小珍，快点。”在走往医务室的路上，苏显珍大哭了起来，她想到了爸爸、妈妈，更想到了身边的姐妹，还有女子潜孔钻班这个温暖的家……后来，领导问她是否愿意调离女子潜孔钻班，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女子潜孔钻班温暖着呢。”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十八朵金花”把自己的花季献给了巍巍矿山，她们，同样是祖国的脊梁，为实现钢铁强国的梦想作出了自己不朽的贡献。

　　在攀枝花，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如今，攀枝花的树轮不过增加了四十几圈，昔日的荒山秃岭，早已是楼房厂房鳞次栉比，公路铁路纵横交错。攀枝花绽开了，然而真正绽开的是铁花、钢花。源源不断的钢材从这里沿着成昆铁路运往祖国各地，钢铁强国的梦想，在攀枝花人的心中，继续延伸、延伸……

　　作者：张建伟

(责任编辑：王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