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记事
作者:古野
这里的山很怪哉,高的是石头山,低的是土山,而且土山的许多沟壑又有自然的石脊镶着边。这里居住了少许百姓,石头墙体石板屋顶,十多户人家。这里的百姓把石头山唤作龙山,把土山叫作虎山,把伸向土山的石脊说成龙筋骨。
龙山被绿色的森林覆盖着,那满眼的绿随着龙体的起伏而起伏,弥漫出了宜人的曲线,在蓝色的苍穹下显得生机而安谧。
虎山是一层层的梯田,在龙山的怀抱里由高向低延伸着,即使被山水制造出的有道道沟壑,梯田仍然没有断脉,直至山脚下的清水河。梯田里的土是油实实的黑土,又得自流灌溉之利,稻子、麦子、豆子、玉米、油菜,无论什么庄稼,都把虎山装扮得青春勃发。
石山和土山的交接处,被一道龙脊分开,一边一个巨大的湖塘,湖塘里装满了清凌凌的水,如两面透亮的镜子。湖塘属于温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泉眼源源不断地把地下的水输送到地上。湖塘上方时常飘动着青紫色的水蒸气,水蒸气中时常飞翔着白色、黑色、花色的鸟儿,亮着动听的歌喉,不时俯冲下来,从那神秘的湖塘里寻找小鱼小虾。那里边的鱼儿很美丽,红尾巴的,蓝尾巴的,绿尾巴的。小虾一般都生长在溏边的草丛里,小虾长得都不怎么潇洒,大概是温水里食物众多的缘故吧,一个个都肥嘟嘟的。这里的鱼虾都十分有味道呢!
湖塘的水常年都是温的,人们便唤它为温塘了。
两面温塘溢出了两条溪流,顺着山民给规划出的渠道丁冬丁冬地下淌着,浇地便浇地,不浇地便流入了山脚下的河里。
近年,这里兴起了旅游,一些喜欢山野田园情趣的城里人一拨拨地来了。再经过电视报纸一些媒体炒作,这里的山水就成了圣山,如磁石一样吸引着不辞劳苦的朝圣者。但是,这里道路不好,向往这里的人,在意志力这把梳子梳理下,余下坚韧不怕吃苦者就成了少数。据说,有关部门听从了专家意见,按照低层次开发以保护资源的思路,就这么操作了。
十几户百姓,早就过的小康日子。于是,不愿设立进山大门,烦心地去收取零星星几个游客的门票。把人吓走了,显得咱们太小气了。当然,住在农家,吃在农家,还有洗温泉浴需要游客掏出几个钱来。山民们贪心不大,感觉这收入就够了。不能象土匪劫路一样,恨不得把来人按地上,尽可能地搜罗去人家身上的钱,以后谁还敢来呢?这就是他们的辩证法。
洗温泉浴,以前属于山民的专利,大概是洗温泉浴多了,山民无论男女老少,一点都不沾土腥气,走出山去,一个比一个要标致。更有一点,这里山民没有听说过什么是皮肤病。现在,游客也多来洗温泉浴。转山野,看林、看田、看水、看石头房屋,再洗洗温泉浴,再吃吃农家香喷喷的包谷蒸饭,吃吃炒山芹菜,那该是多么的享受啊!
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数十名男女泡在了湖塘里,说着,笑着,纯真地融合进了自然里。鸟儿仍然唱着歌,鱼儿虾儿仍然玩耍自己的,溢出的溪流仍然丁冬着如琴弦在弹奏,买茶水的山民们仍然在说笑着。天地人都处于自由自在的状态中,大家和平相处着。
温塘下边一块麦田,一块油菜地,中间夹了块轮耕地。轮耕地里这儿那儿随意长着几棵青草,有些草上还开着细碎的黄花、紫花、红花,星星点灯似撩拨着人的眼睛。闲地不起眼的边缘处,还长着一丛神奇的野麦子。
说它是野麦子,有原因,显然不属于谁故意种植,它孤零零地站在这闲地地边。但它有着与众不同的惊奇之处,一丛麦苗几乎是麦穗的聚集体,在每个节结与麦叶的交接处,都生出了一支壮实的麦穗。
一中年男子从温塘里出来,又从茅草质量的换衣房里走了出来,他大概已经被温泉浴泡得舒服到了程度。一个人开始在温塘附近的田地里转悠,现在,他站在了麦田旁边那块轮耕的闲地里,仰头张望山林,俯首观看油画般的梯田。龙山的林正绿得醉人,虎山芒刺朝天一扑扑硕大的麦穗一扑扑黄色油菜花也鲜艳得醉人。他长长地发出了哈——,如美美地品尝了醇厚的百年老酒。这时,他是仰脸姿势,温和的阳光激动地洒满了他的全身,特别关照着他发福的脸部。
中年男子很诗意地行为后,突然又吃惊地啊了一声。原来他发现了那丛茁壮的野麦子。
怎不让人惊奇呢!翻阅过许多史志的他知道,一秆两穗就成了奇观,而这么一秆许多穗真就天方夜谈了。神圣啊!神圣啊!他心里感叹。
他走近了那棵麦子,用指头挖着麦子的周围。他突然间生出个想法,把这丛野麦子移回去,栽培到自己家的花坛里,然后收获种子,明年再播种再收获,一种特殊的麦子品种将在自己手里诞生了,那么,自己也会如袁隆平先生,成为个世界名人。
那丛野麦子带着一团湿润的土壤,已经拿在了他的手里,他兴奋,这次旅游的最大收获啊!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棵野麦子,走到了村庄里。他想询问村里人,这样的野麦子是否常见?信息嘛!
迎面来了个老汉,满脸的沟壑纵横,盯着他定格在了那里。他见状,想询问。老汉却先开口了:先生,你拿的什么东西?中年男子心里说:麦子呀,怎么不认识?他说话了:你们这里这样的野麦子常见吗?
哈哈哈哈,老汉洪亮地笑了:什么野麦子?野蒿子吧?
他闻听,忙看自己的野麦子,真的成了一把瘦弱的野蒿子。他不明白,怎么会发生变化呢?他拨开手里那丛野麦子,只有中间部分还是多穗的野麦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仍然拨开着那野麦子,对老汉说:快种到你家里吧,要不然,它可能都会变化成野蒿子了!
老汉笑哈哈地接了那丛野麦子,急忙往家里跑去了,他也害怕这么神奇的麦子都变成野蒿子。
中年男子看着老汉消失到了一座石头门楼内。他还呆呆地站着,似乎仍然思考着,他的野麦子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变化?他也在思考,这种野麦子的种子,哪里来的?是风的功劳?是水的功劳?还是鸟兽们的功劳?关键的,它的家族躲藏在哪里…… (责任编辑:王玲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