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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清接受警官讯问 摄影/郝羿
昨天下午，逃亡了12年的杀人嫌犯李华清在亲人的陪同下向丰台警方自首。12年前，24岁的浙江商人李华清因为经济纠纷，在丰台区大红门的一所出租房内将老乡陈某用尖刀刺死后逃亡。在丰台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李华清对记者说，12年里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心里终于踏实了。
自首现场 自首需要亲人陪同
昨天下午2点，记者来到位于卢沟桥西的丰台分局刑警支队，等待李华清的出现。刑警支队负责此案的邵队长有点儿担心，他说前天突然接到了嫌犯亲戚打来的电话，说李华清来到了北京，想向警方自首，本来约定好11月29日自首，但李华清犹豫不定，当天最终没有出现。
下午3点左右，李华清在七八名亲属的陪同下走进刑警队大门。嫌犯中等身材，已经秃顶，穿着一身新衣服新运动鞋，比通缉照片上的模样胖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陪同前来的李华清大舅哥翁某说，衣服是他们刚刚给李华清买的，头发也是来北京后剪的，李华清刚回家的时候衣衫褴褛，头发又长又乱。
在逃亡的12年中，李华清辗转东北、西北、西南各省，隐姓埋名靠摆地摊为生，始终没有回过老家浙江临海，也没有再来犯案的北京。由于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李华清的生活极其艰难，终于下定决心前来自首。提起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李华清哽咽着说，他逃亡的时候爱人怀有5个月的身孕，现在孩子已经11岁了，从没有见过爸爸。
办案民警称，与其他的自首者不同，李华清自首前没有提太多的要求，只要求需要亲人陪同。
案件回放 当时没想杀死对方
通过翻看警方的犯罪档案和采访相关当事人，记者了解了12年前的这桩血案过程：1994年9月17日深夜9点多，李华清与大舅哥翁某来到大红门一出租房内，当时被害者陈某和另外一名浙江商人争抢一间铺面，因为都是浙江临海的老乡，做服装生意已经小有成绩的李华清被推举为中间人前来调停。
据警方事后调查，23岁的被害人陈某并非生意人，在听说有铺面转让后才突然要求加入，并且在谈判前已经向中间人李华清索要了2000元。当天的谈判中，陈某始终不让步，直到谈判快结束时，陈某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称自己可以退出，但条件是李华清必须当即拿出2万元，否则今晚就“做掉对方”。
在出租房内，李华清和陈某发生了推搡，经过若干目击者证实，搏斗中是李从陈手中夺过了尖刀，刺中了陈某的左咽喉。在刑侦支队的法医鉴定书中，陈某的尸体躺在一辆三轮车上，左咽喉有3厘米的刀口，鉴定为出血过多休克死亡。
李华清昨天对记者说，当时并没有想杀死陈某，看陈某受伤了，李对老乡说赶紧把他送医院吧，并把陈某抬到了门外的三轮车上。后来有人对他说陈某好像不行了，他于是连夜赶回家，取了现金后走上了逃亡之路。
亲属记忆 24岁已有近10万身价
昨天陪同李华清前来自首的翁某是李的大舅哥，12年前，也是他陪同李去大红门的出租房内与陈某谈判，并亲历了那场血案。
在翁某的记忆中，当年的丰台区大红门一带的“浙江村”红火而混乱，李华清是“浙江村”中的佼佼者，很小就出来做生意，靠倒卖服装，24岁的年纪已经有近十万的身价。
“如果不是12年前出了这件意外，他现在肯定是个大老板了。”翁某提着一袋为李华清准备的冬衣，在黄昏中望着远处，略带感伤地对记者说。
对话嫌犯 12年了前几天才见到爱人和孩子
记者：你杀人之后选择了逃亡，12年后又选择了自首，这是为什么？
李华清：杀人之后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就是觉得害怕，怕坐牢所以就跑路了。后来，先去了西北，后来又去了东北，新疆、西藏，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去过了。12年里，始终不敢光明正大地做人，始终不敢和家人见面，我父亲死了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记者：12年的逃亡中，你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李华清：我跟着浙江人的商品交易会走，都是老乡，人家办交易会，我就在附近摆地摊，晚上睡在交易市场附近，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我从来没有睡过旅馆，生活太艰难了。
记者：你说生活很艰难，能举个例子吗？
李华清：有一次我的一批货被小偷偷走了，我知道小偷是谁，附近也有警察，但就是不敢报警，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还有几次，我跟搞会展的人联系了一批生意，如果我是正常人，这批生意我可以自己做，但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我只能把生意介绍给别人。
有时在一个地方刚刚安定下来，找到些做人的感觉，只要有人来查我的身份，我就不得不马上消失。
记者：你好像很会做生意，生意人都是以和为贵，当时为什么要杀人？
李华清：当时的情况我也记不清了，我没想杀他。
记者：今天陪你来自首的人里好像没有你爱人和孩子，她们怎么没来？
李华清：她们陪我来了北京，我不愿意让她们陪我来这里。
记者：你逃亡的时候孩子还没出生，12年里见过她们母子吗？她们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是怎么生活的？
李华清：我是前几天才看到爱人和孩子，12年了，我没看到过孩子一眼，我跑的时候爱人怀孕才5个月，后来生男生女都不知道。这次回老家一看，农村里全变样了，我老父亲死了我都不知道，我妻子没改嫁，但也没有工作，孩子身体不好，得了败血病，现在也没上学，一直是亲戚们照顾她们母子。
记者：今天你来自首了，考虑了多久，还想说些什么吗？
李华清：12年了，逃了多久就考虑了多久，现在心里终于踏实了。我想让党和政府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家人能够有团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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