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梦想

　　作者：杨木生

　　其实在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会有很多微小的梦想，这些梦想分布在他们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在别人看来这些梦想甚至根本不能称为梦想，但是对他们自身而言，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所讲述的是关于我爷爷的故事。

　　我的爷爷出生于万恶的旧社会，因为社会黑暗，民不聊生，爷爷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有了同别人不一样的人生。当然在那个年代，和爷爷同样命运的人一定数不胜数。爷爷不知道自己出生的确却年份，在他出生后不久就被父母从广东卖到了福建武平。我在很小的时候和爷爷去过那个地方，到现在却并没有清晰的影像在我的记忆里停留了。

　　爷爷二十一岁结了第一次婚。婚后不久，爷爷离开了他长大的地方，到了福建长汀一个边远的小村庄。在这个至今依旧有着原始森林一样茂密森林的村子里，爷爷遇到了奶奶。

　　奶奶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姑娘，一样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她是个童养媳，那时候奶奶年轻而漂亮。爷爷是个外乡人，就住在奶奶家里。爷爷每天都帮这家人干活，对爷爷来说这只是为了在异乡能够混口饭吃。

　　或许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爷爷还是会遥望远方，因为那里有他一样有年轻的妻子在等候着他，但是爷爷却喜欢上了奶奶。奶奶个子不高，长长的头发，也许是从小就干过很多脏活累活的缘故，奶奶的力气很大。每天早晨，奶奶都要到村子的井里挑水，那时候爷爷会看见她，奶奶扭动的腰肢总会吸引爷爷停下来偷偷观看。当奶奶放下水桶休息的时候，爷爷就会趁机走过去说我帮你挑吧。于是奶奶就跟在爷爷的身后，看着爷爷，同样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她年轻的心间来回跌荡。

　　也就是在那时，爷爷的第一个梦想开始在心里悄悄发芽了。对于许多人而言，追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一定是自己年轻时最大的梦想，爷爷也不例外。虽然已经结婚了，但他还是疯狂地喜欢上了奶奶。

　　一年过去后，奶奶的养父母有意撮合爷爷奶奶，因为这样，爷爷就可以长期留下来，这样爷爷以后的工钱也就可以不用付了。于是爷爷在那年的春天回了一次武平的老家，这次回去不是为了看年轻的妻子，而是为了和她离婚。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的第一个妻子，爷爷也一直没和我说过她现在怎么样了。或许已经死去，或许还活着。

　　顶着巨大的压力爷爷还是把婚离了。在那个春天爷爷赶回了奶奶所在的村子，没有举行什么结婚仪式，爷爷和奶奶就走到了一起。

　　婚后不久，奶奶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但是那个孩子很快就夭折了。当时爷爷奶奶伤心欲绝。之后奶奶又生了另外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我的父亲。有了孩子，爷爷更加卖力的干活，但是后来因为奶奶家的人开始对爷爷有意见，于是分了家。爷爷和奶奶仅仅分到一间尚可以住人的木屋。

　　这时候，爷爷有了第二个梦，那就是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像样一点的房子。那年，爷爷向生产队申请了土地，说要建房子。所有人都在嘲笑爷爷，因为爷爷在不久前管理生产队的账簿，遭人陷害，赔了一笔钱。那时候爷爷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来建房子。但是爷爷并没有在乎别人的嘲笑和讥讽。爷爷只是告诉他们，等我把房子建起来后你们就知道了。

　　爷爷请来了一帮建房子的工人，那些工人是爷爷以前老家认识的朋友，有了他们的帮助，房子很快就开始动工建造了。就在房子动工的当口，家里却没有一根木料。爷爷当时大斧一挥就往山里去。不出几天，凭一己之力就把建房子所要的全部木材都抬回了家。爷爷至今回忆其来脸上也都洋溢着神气的颜色。

　　在别人认为都是困难的问题爷爷很快都解决了。新房落成那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对爷爷刮目相看。

　　在之后的几年里，奶奶陆续生下了我的一个大姑姑和一个小姑姑。而我爷爷的第三个梦，是关于我小姑姑的。

　　小姑姑二十几岁的时候和一个男的订过婚，但是在小姑姑还没有嫁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意外死去了。对于一个农村姑娘来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很没有面子的。为了让小姑姑学到一门手艺，爷爷就让她学做衣服。学成之后，爷爷租了个地方给小姑姑开裁缝店。

　　我的小姑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我的姑丈。姑丈是城里人，在乡里的供销社里工作。因为同在一条街上，姑丈很容易就认识了小姑姑，并开始追求她。小姑姑年轻漂亮，姑丈热情幽默，很快彼此就产生了好感。爷爷发现了却很生气。因为爷爷认为根本不能相信城里人，小姑姑是会被人欺骗的。于是爷爷竭力阻止小姑姑和姑丈交往。但是小姑姑根本不听从爷爷的劝告，固执地和姑丈走到了一起。那时候，姑丈年轻酒胜，喝多了酒，经常打骂小姑姑。爷爷看到这样就更是生气，甚至一度想让小姑姑别在开什么裁缝店了。但是让爷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小姑姑怀孕了。生米煮成了熟饭，爷爷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了。于是爷爷很客气地要姑丈通知他的家人。姑丈的父母见到了爷爷，爷爷很郑重地把女儿托付出去。因为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能张扬，小姑姑连夜就被接到城里姑丈家。

　　爷爷不知道自己当初狠狠阻止他们交往到底对不对。现在，小姑姑的生活并没有像爷爷当初想象的一那么坏。爷爷的第三个梦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再年轻。那时候算命先生说我是文曲星转世，爷爷不知道有多高兴。因为这样，家里或许在不久将出现一个大学生。爷爷生命中的第四个梦想就是我能考上大学。而我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我在一年前考上了现在的大学。

　　爷爷现在已经快七十岁了，爷爷身体硬朗，最近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偶尔打电话回家，奶奶埋怨，你爷爷越老脾气就越坏了。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因为爷爷也会在电话里和我说奶奶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了。

　　我爷爷的故事，或许平凡得不足以让人感动，他的梦想也不足以展现一代人的缩影。但是对于我而言，他的故事，他的梦想比任何人的都更耐人寻味。

(责任编辑：王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