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留学生莫斯科自杀调查

　　“学业上吃力，经济上负担也重，但他很少跟家人说”

　　语言和经济双重压力

　　11月30日，张震宇的妈妈从朋友处得知儿子出事的消息后，当场就昏了过去。张震宇的父亲在孩子出事后就接到了通知，因为担心妻子承受不了打击，就和张震宇的舅舅一起，瞒着妻子去办了签证，南京市公安局特事特办，用了两个小时就办好了手续。妻子得知噩耗后，哭喊着要去看儿子。昨日，张震宇的父亲和舅舅前往上海办理三人的签证。

　　张震宇的家在下关区五塘村，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初中毕业后，成绩并不突出的张震宇没有继续读高中，而是选择了读中专。2002年毕业后，张震宇的妈妈建议儿子去做志愿者，张震宇每天就跑出去，做些照顾孤寡老人等志愿者活动。“这孩子人很好，很懂事，就是性格有点内向。”张震宇的一位邻居说，她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孩子出事后她也难过得哭了。

　　做了一段时间志愿者后，父母决定将张震宇送到国外留学。“为什么不让孩子留下来帮你呢？”张震宇妈妈的一位好友说。当时张震宇的妈妈已经从单位内退，办了一个小厂，生产显微镜上用的玻璃，效益还不错，但这位母亲说，想让孩子有个好前途。张震宇的父亲在港务局上班，经常跑船，一跑就是几天。

　　在向云南路苏建大厦里的一家留学中介公司支付了1万多元的中介费后，张震宇离开南京，去俄罗斯读书，同时去俄罗斯的还有好几个伙伴，他们的父母跟张震宇的父母很早就是熟人了。之所以选择俄罗斯，是因为中介公司说俄罗斯消费低，学费也不高，一年只要四五万人民币，二是觉得俄罗斯的大学比较好。张震宇读的莫斯科大学金融系，一年学费是4000多美金。在入学之前，先要读一年预科，学习俄语。

　　但没读过高中的张震宇学习俄语显然很吃力。虽然通过了预科考试，进入金融系，但却感觉到有压力。“他后来改到了地质系，倒不是因为经济的原因，而是因为语言。”张家的一位好友说。地质系一年的学费是2000多美金。

　　一位邻居说，张震宇母亲的厂没多久“效益就不行了”。这对张震宇影响很大。“他一年都回不来一次，因为想省点钱。”同去的伙伴经济状况大多比张震宇好，和他同住的一位伙伴还经常帮助他。

　　“学业上吃力，经济上负担也重，但他很少跟家人说。”张震宇一个伙伴的母亲说，“这些孩子们在外面，都是报喜不报忧。这孩子懂事，可老闷在心里，才导致这样。”有几位伙伴实在承受不了压力，中途退学回家了。

　　“家里花了钱，孩子却受苦”

　　目前的少年留学生中，有很多是高考落榜，甚至没读过高中的学生。为了实现“留学梦”，他们的家长支付了巨额学费，并付给中介公司一笔不菲的中介费。

　　下关区的张先生将女儿送到了澳洲留学，目前各项费用花了约30万人民币，但现状跟当初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一起去了七八个孩子，有两个因为课程没过关，拿不到学分，无法获得续签，被遣送回来了，还有一些就是在混日子，拿到学位的能有两个就不错了。”

　　经济问题也是困扰这些家庭的另一个难题。“他们常常几个月就把一年的生活费花完了，然后就向家里要。”由于很多家庭收入并不高，当初送孩子出去有的是借钱，甚至倾家荡产，对于懂事的孩子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压力。“很多家庭就是硬撑着，因为爱面子，再说也没有回头路。回来，前面的钱全打了水漂。”

　　“家里花了这么多钱，孩子却在外面受苦，因为钱多数缴了学费、住宿费，孩子自己消费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记者向南京市几家留学中介公司进行了咨询。一家公司说：“我们不办去俄罗斯的了。”原因是“前几天那边不是有个南京学生跳楼了吗？”另一家则表示去哪里都可以办，“中专？中专也行啊。到那边先读个预科学习语言，然后就可以读大学了。”

　　南京市某高校海外教育中心一位教授指出，目前留学生年龄越来越小，很多学生心理尚未成熟，家长们往往忽视了孩子的生活能力与心理承受能力。一些家长和学子在语言或专业知识尚未掌握齐备的情况下，通过各种途径将孩子送到国外，但孩子即使经过一年的语言学习，也很难听懂复杂的大学课程。此外，在生活上，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们往往会感到无所适从。当他们遇到难题时，身边又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可以倾诉。心底堆积得越来越多，又没有方法去疏导。在这些心病达到顶峰时，这些还属幼稚的孩子往往会想到最极端的解决方法———自杀。

　　快报记者 常毅

　　11月30日，快报报道了南京张姓留学生在莫斯科大学自杀的消息。据了解，25岁的张震宇是因为不堪学业和经济压力而选择自杀。此前，跟他同时去俄罗斯留学的好几个伙伴中，已有数人无法承受压力，放弃学业回国。

　　11月27日晚，张震宇的妈妈跟他在网络上通话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11月30日，张震宇离世已经2天，他的妈妈还跟朋友说，“泉泉（张震宇的小名）挺好的，前两天还跟我通了话。”

　　一位专家指出，出国留学并非一些家长想像以及一些留学中介公司所描述的那样充满阳光，尤其是心理尚未成熟的少年，在国外面临的压力往往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其结果可能也未必完美。

(责任编辑：安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