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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
这艘复古17世纪荷兰风格的高桅横帆船在西班牙参加航海比赛。（资料图片）郁金香和大风车已经成了今天荷兰的象征。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贸易货栈。（资料图片）
在欧洲大陆西北部，有一个面积仅4.1万平方公里的国家。通常人们称它为荷兰，它的正式国名是尼德兰王国，荷兰只是这个王国中最大的行省的名称。
17世纪，这个小小的国家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船队，他们游弋在世界各大洋中，几乎垄断了全球的远洋贸易，当时英法两国的远洋贸易总额加起来才勉强与它相当。
世界历史上的17世纪被公认为是“荷兰的世纪”。在那100年的时间里，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忽视荷兰：一个在自由、宽容的环境中创造出奇迹的小国，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商业帝国。
文字整理 饶贞
本报综合报道15世纪末的地理大发现，给欧洲带来前所未有的商业繁荣，也为荷兰提供了成就商业帝国的历史性机遇。如果说，最早开始远洋冒险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主要是依靠暴力去进行赤裸裸的财富掠夺，那么，紧随其后的荷兰人由于缺少强大的王权和充足的人力资源，十分自然地选择了依靠商业贸易来积累财富，同时也积累着足以让自己强盛起来的竞争技巧和商业体制。
“海上马车夫”
为了打败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英格兰，荷兰人设计了一种造价更加低廉的船只。此前，典型的欧洲商船都建造有可以架设火炮的平台，以防止海盗袭击。荷兰人第一个冒险建造出了一种仅能运送货物、不可装置火炮的商船。这种三桅商船船身很大很圆，而甲板很小，居住舱室有限，具有最大的货舱空间，而且极省材料，造价只有英国船只的一半。正是这种便宜、宽敞的商船，让荷兰人赢得了享誉世界的“海上马车夫”的称号。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
1602年，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成立，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经济组织，它是世界上第一个联合的股份公司。它发行股票，不过不是现代意义的股票：人们来到公司的办公室，在本子上记下自己借出了钱，公司承诺对这些股票分红，这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筹集资金的方法。通过向全社会融资的方式，东印度公司成功地将分散的财富变成了自己对外扩张的资本，甚至连阿姆斯特丹市市长的女仆也成了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
不仅如此，荷兰政府也是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政府将一些只有国家才能拥有的权利，折合为2.5万荷兰盾，入股东印度公司。政府还授予东印度公司大得惊人的权力：比如可以发动战争，可以和土著缔结和约等等。
第一个股票交易所
荷兰人还创造出了一种新的资本流转体制。1609年，世界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诞生在阿姆斯特丹。只要愿意，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们可以随时通过股票交易所，将自己手中的股票变成现金。
早在四百多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的股票交易所中，就已经活跃着超过1000名的股票经纪人。这里成为当时整个欧洲最活跃的资本市场，前来从事股票交易的不仅有荷兰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外国人。大量股息收入从这个面积不超过1000平方米的院子，流入荷兰国库和普通荷兰人的腰包。
当大量的金银货币以空前的速度循环流通时，荷兰的经济血脉开始变得拥堵起来。这一次，荷兰人解决问题的探索就是建立银行。阿姆斯特丹银行成立于1609年，它是一个城市银行、财政银行和兑换银行。它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对荷兰的经济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
17世纪中叶达到顶点
到17世纪中叶，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全球商业霸权已经牢固地建立起来。此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拥有1.5万个分支机构，贸易额占到全世界总贸易额的一半。悬挂着荷兰三色旗的1万多艘商船游弋在世界的五大洋之上。马克思这样评价道：1648年的荷兰，已达到了商业繁荣的顶点。
在东亚，他们占据了中国的台湾，垄断着日本的对外贸易；在东南亚，他们把印度尼西亚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他们建立的第一个殖民据点巴达维亚城，构成了今天雅加达的雏形；在非洲，他们从葡萄牙手中夺取了新航线的要塞好望角；在大洋洲，他们用荷兰一个省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国家——新西兰；在南美洲，他们占领了巴西；在北美大陆的哈得逊河河口，东印度公司建造了新阿姆斯特丹城，今天，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纽约。
成功因素
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荷兰的实力增长，在某种程度上是由于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地处西北欧的荷兰，面朝大西洋的北海，背靠广袤的欧洲大陆，欧洲的两条主要水道，从这里入海。为了排涝，荷兰人修建了多条运河，构成了当时欧洲最发达的水上交通网。这些优势使得荷兰具备了成为欧洲新商品集散地的可能。
现代商品经济制度
历史学家们比较一致的意见是，荷兰的市民是现代商品经济制度的创造者，他们成立了世界上最早的联合股份公司——东印度公司，垄断了当时全球贸易的一半；他们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资本市场从此诞生；他们率先创办现代银行，发明了沿用至今的信用体系。
为了保障银行的信用，阿姆斯特丹市还通过立法规定：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借口限制银行的交易自由。由此，一个看上去不可思议的现象出现了：当荷兰和西班牙的军队正在海洋上厮杀时，西班牙贵族手中的白银仍可以自由地从阿姆斯特丹银行的金库中流进流出。
政府为商业利益服务
荷兰人建立的政府，包括国家政府、地方政府，都是为他们的商业利益服务的。当荷兰市民日渐富有后，他们从贵族手里买下了城市的自治权，并于1588年建立起一个充分保障商人权利的联省共和国。这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国家。
很多历史学家说，它是世界上第一个“赋予商人阶层充分的政治权利的国家”。它是一个共和民主的混合，实际的政治权力是在商人和知识精英的手中。
不同的省，尤其是拥有沿海城市的省份，由城市的商业精英们统治，而整个国家政府、这些省的代表和统治者，也由这些家族产生，因此，荷兰共和国有点像家族企业。
衰败原因
本报综合报道18世纪，荷兰在经济发展和海外活动方面落后于英国和法国。荷兰在全球贸易中所占的份额正在下降，这是一个相对而对绝对的衰落。
根源在缺少资源
荷兰输给英法的根本原因在于，荷兰缺少保持自己原先扩张速度所需的资源：广袤的国土和人口。法国拥有众多人口、繁荣的农业，同时在大西洋和地中海均有出海口。英国人也拥有较荷兰人丰富得多的自然资源，并享有海岛位置带来的巨大裨益，无须付出时常遭受入侵的代价。
贸易模式发生转变
荷兰的相对衰落，还在于贸易模式发生了转变。香料交易在18世纪已经越来越不重要。到18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开始入不敷出，1799年不得不倒闭。与此同时，英法两国政府颁布《航海条例》等一系列针对荷兰人的歧视性法令，并努力建立起自己的商船队。
荷兰的资金养肥英国
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之后，荷兰执政威廉三世就任英国国王，使荷兰的政策在此后半个多世纪都和英国绑在一起。威廉三世为抵抗法国扩张的奥格斯堡同盟让荷兰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军队。
原先能够和英国抗衡的荷兰不见了，荷兰以自己的实力养肥了英国。荷兰大商人的资金纷纷流往英国，这些资金给英国经济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使英国经济不断增长，最终在18世纪取代荷兰，成为新的世界经济中心。
专家视点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郭灵凤博士
多元文化传统成就荷兰奇迹
荷兰，在我们的想象中是个风车、木鞋和郁金香的国度。但拨开这层浪漫的面纱，我们看到的现实是，“荷兰”这个名称其真正的含义是泛指那些比海平面还低0.6~5米的低地区。如果出现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等所有重要的城市都将从地面上消失。
也许正是这个国家所处的自然条件如此恶劣，却成就了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从1450年起荷兰人采用“堤围沼地”的办法，已经为荷兰增加了数千平方英里的土地。
把握大航海时代的历史机遇、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17世纪的荷兰人苦心经营将北海边上的沼泽国变成了一个帝国。在我看来，荷兰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人”的因素。发达的海洋商业传统、新教伦理的影响，与地理、气候因素一道缔造了荷兰人的民族性格。
时至今日，这种民族性格的影响还体现在这个国家的政治风格、政策倾向以及处理国际问题的思维方式中。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荷兰自由、宽容的多元文化传统也是在从中世纪到资本主义这个转型时期奠定的。也许正是商业贸易所带来的平等和交流使这个国家的人民更容易接受宽容的道理。
在历史上，15世纪在尼德兰的环境中教养出来的杰出人物是伊拉斯谟。从低地国家到法国、英国、意大利、德国，他遍游欧洲各地，推进人文主义学术、倡导宗教宽容、反对王朝战争。
朱利安·班达在《对欧洲民族的讲话》中赞颂他是欧洲公民的最佳象征，超越了欧洲内部的差异。“你们应该从北海到亚得里亚海、牛津、巴黎、马恩斯、威尼斯，小心为他建立雕像，不论在什么地方，差异有多大，他都保持了自己的本性，因为他的生活只是精神的。”
茨威格称“在所有西方作家和创作者中，鹿特丹的伊拉斯谟是第一个自觉的欧洲人，第一个为和平而战的斗士，在人文学科的研究和精神目标的追求中一位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今天，当欧洲进入欧盟时代后，伊拉斯谟已经成为一个统一欧洲的符号。
理解了荷兰的文化传统，也许我们就不应该惊叹这个面积仅4.1万平方公里的国家为人类文明贡献出如此众多的才俊。在那里诞生了许多世界知名绘画大师，如伦勃朗、凡·高、蒙德利安。
还有天才的语言学家和文化史家约翰·赫伊津哈。在他的代表作《中世纪的衰落》和《游戏的人》中洋溢的才情，也是荷兰人自由独立精神的产物。（文/郭灵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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