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者的异性婚姻

　　一个“假结连理”的家庭在现实中的角色扮演和他们的5人世界

　　深夜12点多钟，妻子雅洁走进左边的卧室，关上门。丈夫蔚锋走进右边的卧室，也关上门，在里面上网的骁勇，穿着和蔚锋完全一样的睡衣。

　　客厅里，电视机上方摆着雅洁和蔚锋的婚纱照。在摄影师的摆布下，两人表现出恩爱的样子，但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俩就像是两件被人摆放在一起但毫不相干的物品。

　　雅洁和蔚锋都是同性恋，均不想结婚，但由于社会习俗和家庭压力，他俩于今年3月份结婚，却私下达成如下协议：双方不过性生活，不生孩子，彼此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其他方面，与正常夫妻一样，经济不分开，都承担对老人们的赡养义务。

　　他们还可以带各自的情侣回家住宿。8月份以来，蔚锋的同性情侣骁勇，就和他们住在一起。雅洁的同性情侣“小鱼儿”正在湖南读大学，暑假，她回到昆明，也与他们同住。那时，这个家庭实际上是5口人，一名叫做萧强的男孩当时也与他们同住，之前，他和蔚锋是一对恋人。

　　自从3月份结婚以来，这个家庭十分和睦，雅洁和蔚锋都有信心，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小别胜“新婚”

　　“在异性婚姻里，我们的文明鼓励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但没有同性恋文明。所以，同性恋关系很脆弱”

　　10月下旬，蔚锋和雅洁开始休婚假，他们去了东南亚。11月初回来的时候，10余天的相思已经将骁勇的体重减轻了3公斤。

　　11月3日，记者约他们做采访，但他们说有事，无法抽身。第二天，骁勇笑着解释说，昨天是他和蔚锋认识100天纪念日，晚上，他俩一起去吃饭了。

　　骁勇悄悄订了21朵白玫瑰，当他俩坐进餐馆的时候，鲜花店的员工将鲜花送到蔚锋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1982年出生的骁勇是个身高179cm、长相英俊的青年。在每一个工作单位，都有女孩主动追求他，但他对女性毫无兴趣。

　　他在5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奶奶将他带大。十三四岁时，他追求过一个女生，遭到拒绝，后来，这个女生给他写了5封信表示爱慕之意，但是第六封信却说一切都是假的，她是骗他的。

　　之后，他还追求过一个女孩，但后来，却对女孩的哥哥产生了更深的感情。

　　蔚锋是他的第三个同性情侣，他觉得蔚锋很宽容，相处几个月以来，没有一次红脸。“同性恋圈子很小，感情不稳定，找一个合适的人很难。”骁勇说，“只要他(蔚锋)不甩我，我们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同性恋情侣同居现象十分普遍，但能够维持较长时间的很少，尤其是年轻人，经济不稳定，很容易分手；也有生理原因，如男同性恋都喜欢阳刚男性，但这个圈子缺少阳刚男性等等。

　　北京爱知行研究所所长万延海认为，我国的法律、社会制度都不承认同性恋，更缺乏引导同性恋的文明。同性恋甚至被认定为犯罪，是被打击的对象。

　　“在异性婚姻里，我们的文明鼓励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但没有同性恋文明。所以，同性恋关系很脆弱。”万延海说。

　　雅洁和第一个同性情侣相处了3年，对方是外地人，做小生意，每月收入只有1000元，但租房等各项生活开支三四千元钱，都由雅洁支持，久之，雅洁有了不满情绪。2002年底，蔚锋也有了第一段同性恋恋情，对方是在校大学生，所以在生活上，蔚锋付出很多，同居一年后分手。

　　因此，骁勇和蔚锋都格外珍惜现在的感情。

　　两个男人的爱情

　　骁勇在凌晨3点给蔚锋发了3条短信，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第二天，蔚锋收到三条短信后，回了一条仅有两个字的短信：好嘛

　　骁勇和蔚锋的爱情发生在骄阳似火的7月。

　　今年初，骁勇创办一家网站。他对蔚锋早有耳闻。蔚锋是一家银行的职员，也是某网站副站长兼技术主管。

　　后来，一个正在追求骁勇的同性恋朋友，在得知他在创办网站时，主动介绍蔚锋和他认识。7月19日，他俩第一次见面了。

　　结果一见钟情。那天晚上，他俩把那个朋友丢在一边，两人从晚上6：30聊到10：30，直到饭店服务员开始吃夜宵时，他们才离开。

　　第二天，蔚锋回请骁勇。通过这次吃饭，双方很快掌握了对方的情况：人品、性格、是否单身等等。

　　“我们(同性恋)同样要求对方忠诚于另一方，可以有圈子里的朋友，但不可以同时是情侣关系。”骁勇说。

　　在得知蔚锋也是单身后，骁勇立即发起了攻势。第三天，他又请蔚锋吃饭。雅洁在上完培训课后，陪他们一起喝茶。他们一直聊到凌晨1点钟，咖啡厅开始清场为止。

　　回家的路上，蔚锋问雅洁对骁勇的印象，雅洁认为骁勇不错，建议他给彼此一个机会。

　　而骁勇则在凌晨3点给蔚锋发了3条短信，总结了这几天两人相处的感觉，问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最后，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第二天，蔚锋收到三条短信后，回了一条仅有两个字的短信：好嘛！

　　在一起之后，他们每个月都有纪念日，这些时候，蔚锋和骁勇是独处的，他们会一起吃饭，骑自行车去滇池看月色；雅洁则做自己的事情，上培训课(会计)或者做家务，或者与小鱼儿在网上聊天。

　　蔚锋和雅洁的婚假还有10天才结束，这10天间，骁勇只去了3次办公室。“他(蔚锋)上班了，就没时间陪他了。”骁勇说。

　　骁勇是个热爱音乐的年轻人，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一台合成器和一把电子吉他。

　　11月10下午，骁勇在合成器上演奏音乐，蔚锋的左手搭在他的右肩上。一曲终了，骁勇回过头来，双目含情地看着蔚锋，满脸笑容地报出曲目：梦中的婚礼。

　　蔚锋和雅洁的婚姻

　　据研究，同性恋者的异性婚姻，大多是做给家人和外人看的。同性恋网站有“假结有理”、“特种婚姻”等聊天室，同性恋者在这里探讨解决结婚的办法

　　婚前，雅洁和蔚锋约定，不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但一方所交朋友，也要让另一方接受，这样，才能维持这个婚姻。他们的婚姻是一个弥天大谎，他们还要把这个谎言坚持到底。

　　蔚锋和雅洁是在网上认识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同性恋者都会有来自家庭对他们的婚姻的压力。但很多同性恋者不仅不愿意同异性结婚，甚至反感异性，他们更愿意找同性伴侣。因此，与异性结婚，对于他们以及他们的婚姻伴侣和同性伴侣，都是一种痛苦。然而，在社会和家庭压力下，约有80%的同性恋者不得不与异性结婚，近年来，在我国的大城市里，不结婚的同性恋者才逐渐增多。

　　在女同性恋网站“女右网”上，有“假结有理”聊天室，云南同性恋网站也有“特种婚姻”聊天室，同性恋者在这里探讨解决结婚的办法。

　　2003年底，蔚锋与雅洁，就这样在网上邂逅了。

　　蔚锋和他认识的很多同性恋一样，也成长于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将他和妹妹抚养成人。由于家境不好，他很少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性格偏内向。

　　高中时，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性倾向，上大学时，学会上网，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大学毕业后，母亲又开始为他的婚姻操心了。每次从老家打来电话时，母亲都催他结婚。

　　雅洁的父母催得更紧。1979年出生的雅洁，比蔚锋小2岁。雅洁认为自己是天生的同性恋。她说：“我的家庭生活比较幸福的，也没有挫折，从小学开始，就有男生追求。”

　　但她与男性搂腰、亲吻都难以接受，“与女生就很自然，才会有恋爱的感觉”。

　　她的第一个同性情侣，男性化明显，这引起了父母的警觉。那时，她俩在昆明合伙开店，父母强烈要求她将店铺关了，回到老家。父母开始催她交男朋友，并发动熟人给她介绍。

　　雅洁的父母是归国华侨，思想开放。他们可以与雅洁的朋友一起玩，可以跟她们泡酒吧，并且接受AA制的消费方式，“但是在婚姻观念上仍然传统”。

　　雅洁和蔚锋在QQ上聊了很久，聊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2004年，两人见面。

　　“当时，我认识的都是异性恋朋友和拉拉(指女同性恋)，很想认识一下gay(指男同性恋)，万一合适，可以结婚。”雅洁说，“蔚锋人品不错，我们的爱好也差不多。”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唱歌，彼此了解越来越深。2005年初，当有家人或朋友问起时，双方都会默契地称对方是自己的恋爱对象。

　　2005年春节，蔚锋的母亲请雅洁到家里吃饭。2005年秋天，双方父母见面，11月份订婚。今年3月份，他们结婚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们曾在QQ上讨论过婚后财产的问题，但都很随意。婚前，他们也未做财产公证。

　　据研究，同性恋者的异性婚姻，大多是做给家人和外人看的，有的女同性恋和男同性恋达成协议，结婚几年后就离婚；有的摆婚宴假结婚，不领结婚证；有的父母知道她们是同性恋，但是为了对亲戚有个交代，也办婚宴，然后都到外地工作。

　　同性恋者也有与异性恋者结婚的，婚后情况各不相同：有的婚后不接触“圈内人”了；有的瞒着家人，还在圈内；有的很快离婚，对方不知情；有的生了子女后再离婚。

　　有的夫妻知情后，还能接受对方同性恋倾向，允许其带同性情侣回家，但不可在外乱搞。这种婚姻里，包容的一方多是女性，而男性多身居高位。

　　在蔚锋的身边，还没有他们这样的婚姻。“我们对这种婚姻也很内疚，但是总比告诉父母真相，让他们承受压力要好得多。告诉了他们，他们最终也会接受的，我们毕竟是他们的子女，但是他们仍然会痛苦的。”蔚锋说。

　　婚后的5人世界

　　暑假，小鱼儿回到昆明，加上萧强，他们5人住在一起。白天，男人们上班，雅洁和小鱼儿在家看碟、聊天。晚上，他们一起出去玩，轮番出钱

　　结婚那天，场面很热闹，雅洁只记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蔚锋也很高兴，因为找到与自己性格和爱好都相似的雅洁，完成了母亲的心愿。进入洞房后，他们就像两个同性好朋友一样。

　　婚前，他们各有一套住房。婚后，他们住进雅洁的房子，蔚锋的房子用于出租。

　　他们都有工作，雅洁做进出口生意。他们各自管理各自的收入。家里的装修、购置家电等家庭用品，两人共同出钱；小额的开支，谁也不计较；如果一方紧张，另一方就会帮助。

　　10月份，他们在昆明北市区买了一套130平方米的房子，首期11万元，两人都掏出所有积蓄，并向岳父借了8万元，由蔚锋偿还。他们一致表示，“没有想过离婚，也没有想过财产分割的问题”。

　　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他们是亲人，都承担对老人的义务。11月初，雅洁的父母回到昆明，蔚锋和雅洁一起去看望他们。蔚锋还给岳母买了热水器。雅洁的家人都很喜欢蔚锋，岳母经常给他买衣，节假日，他们就会聚在一起。

　　蔚锋的母亲偶尔过来小住。“婆婆对我越好，我就越内疚。”雅洁说。

　　七夕那天起，这个家庭就多了一名成员——骁勇。那天晚上，骁勇约蔚锋一起吃饭，并第一次送给他一打玫瑰花。当晚，骁勇第一次住进蔚锋的家，并常驻至今。

　　“关系确定了，就住过来啦，因为他是和别人合租房子，我住那边不方便。”蔚锋说，“骁勇住进来之前，也没和雅洁商量。因为是慢慢发展起来，雅洁清楚我们的关系，晚上蔚锋和我一起回家，她自然就明白啦。这是我和雅洁的某种默契吧，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是事先商量的。”

　　在骁勇加入这个家庭前，蔚锋和雅洁还是像两个朋友一样住在一起。晚上，雅洁在客厅上网，蔚锋在卧室上网，或者看电视。

　　“我和蔚锋本来就是分开住的，现在多了一个人更好。”雅洁说。在这个家里，雅洁多承担家务，重活都由男人们做，如修东西等等，出去买东西时，都由男人拎东西。一起外出吃饭时，也多由男人们付钱。他们三人的收入都差不多。

　　雅洁的情侣小鱼儿，虽是在读大学生，但家境很好，和雅洁在一起时，小鱼儿花钱反而更多，因为在两人的关系中，小鱼儿是男性角色。

　　暑假，小鱼儿回到昆明，加上萧强，他们5人住在一起。白天，男人们上班，雅洁和小鱼儿在家看碟、聊天。晚上，他们一起出去玩，轮番出钱。“那时候，差不多夜夜笙歌。”雅洁开心地说。

　　他们设想过，如果小鱼儿和骁勇结婚，那么这个家庭就真的变成4个人了。但小鱼儿并不打算结婚，因为她已经和父母交代自己是同性恋。

　　“假如小鱼儿和骁勇结婚，也不能说我们4个人的关系是稳固的。”雅洁说，“因为我和小鱼儿之间，并没有蔚锋和骁勇那样白头偕老的约定。我们只要求对方诚实，对感情真诚，假如有了新欢，就告知对方，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异性婚姻内也有婚外恋、包二奶等现象，更何况没有婚姻和法律约束的同性恋感情呢？所以，在我们4个人中间，只要有一对出现问题，必然会影响到4个人的关系。”雅洁说。

　　他们的三天

　　他们并不忌讳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同性恋倾向，但是在单位，在家人、亲戚面前，以及异性恋朋友中间时，蔚锋和雅洁扮演的就是一对夫妻的角色

　　11月6日下午，蔚锋、骁勇、萧强和雅洁一起，开着面包车，帮萧强买电脑，用蔚锋的信用卡透支，由萧强交纳每月300元的按揭款。

　　一进家门，蔚锋就冲进厨房，将洗衣机里的衣服取出来，晾到阳台上，骁勇也过来帮忙。他俩的衣服一起洗，和雅洁的分开。

　　雅洁将他俩晒干的衣服叠好，放进蔚锋卧室的衣柜里，然后打开电脑，和小鱼儿视频聊天。小鱼儿虽然身在外地，但似乎时刻都存在于这个家庭里。雅洁将家里最新的情况告诉她，然后再将她的反应转告给大家。通常情况下，雅洁刚刚转告完毕，就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当天晚上，4人一起去一家韩国菜馆吃饭，路过一家烟摊时，骁勇想买烟，但忘记带钱包，只好向蔚锋拿钱。因为金额很小，所以不用偿还，如果金额较大了，他们就会自觉地还钱。

　　在餐馆，蔚锋和骁勇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吃饭时，蔚锋多次帮骁勇捞面。他俩不自觉的亲昵，引起了两个女性服务员的注意，她们低耳私语，偷偷地笑着。

　　他们并不忌讳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同性恋倾向，但是在单位，在家人、亲戚面前，以及异性恋朋友中间时，蔚锋和雅洁扮演的就是一对夫妻的角色。

　　“只有你身边的人知道你是同性恋时，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蔚锋说。他的2个学弟曾经牵着手去他的单位应聘，被他的同事们看到，结果都没有被录用。他的同事在谈及同性恋话题时，也都表现出厌恶感。

　　从韩国菜馆回到家，蔚锋和骁勇直奔卧室，换上一样的睡衣。萧强进了雅洁的卧室上网聊天，白天买的电脑就安放在雅洁的卧室里，十点多钟，他才回到他的出租房里。雅洁和骁勇在客厅里看美国电视连续剧《越狱》，直到凌晨3点多钟。

　　第二天早晨9点多，蔚锋起来，帮助骁勇修改网站的管理程序，骁勇不满意网站的技术员，解雇了他，只留下2名编辑。

　　萧强又来了，他说，昨晚因为回去得太晚，被“他家那位”在电话里骂了很久。萧强已经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已婚男人，萧强称他为“狼”。最近，狼出差去了上海。

　　雅洁和小鱼儿又开始视频聊天。小鱼儿有一张清秀的脸，短发，梳得直立起来。聊天时，她不时老练地抽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我们每天都会联系，甜言蜜语的，什么都说，谈论工作、家庭，还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事情等等。”雅洁说。

　　雅洁共有30多个女同性恋的QQ群，所以当她登录QQ后，嘀嘀的声音就会响个不停。QQ是同性恋们交流的主要渠道，蔚锋以前的3个同性恋情侣，都是网上认识的。

　　“没有QQ的时候，你不知道谁是同性恋，你爱上同性的人，不敢表达，如果对方不是同性恋，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蔚锋说。

　　现在，只有年纪大的、不会上网的、又有性压抑的，才会去浴池、公厕和公园等场所。

　　11月8日上午，蔚锋一早出去办事，回来时，骁勇握着他的手责怪他穿衣太少，手很冷。

　　雅洁起床了，三人决定今天做饭。骁勇自告奋勇要做饭，让雅洁和蔚锋去买菜，但蔚锋和雅洁拉着他一起去“好又多”买菜。

　　中午，果然是骁勇做饭，蔚锋帮骁勇穿上围裙，并帮忙洗菜，切菜。雅洁笑着说，以前，都是蔚锋做饭，但自从骁勇来了之后，就懒了好多。

　　雅洁开始收拾桌子，并将视频对着厨房，让小鱼儿看看“家庭主夫”是如何在厨房工作的。吃饭时，骁勇夹着一只鸡翅对着视频晃了几下，小鱼儿被他逗乐了。饭后，他们一起收拾碗筷，雅洁洗碗。

　　下午，蔚锋和骁勇去了那套用于出租的房子，因为卫生间的下水道出现故障，蔚锋约了一个装修工人去现场检查，骁勇帮他谈价。之后，蔚锋陪骁勇与某数码产品云南省总代理谈合作，由骁勇负责推广策划和渠道建设。

　　傍晚，雅洁开始收拾厨房，做饭。萧强拎了两件行李又来了，洗完头，准备去机场，他应深圳一个男同性恋的邀请，前往深圳，对方替他买好了来回的机票。小鱼儿在视频里祝他一路顺风。

　　“单身公害”萧强

　　雅洁评价萧强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小鱼儿称他为“单身公害”，“男女通吃”。因为萧强并非一个真正的同性恋

　　从11月4日到11月8日，萧强每天都来雅洁家。他已经大四，课程很少。

　　11月4日下午，蔚锋、骁勇、萧强和雅洁，开车将萧强放在他们家的日常用品，送到他的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是萧强的同性情侣狼帮他租下的，每月租金450元，已经支付了半年的押金。狼还帮他购置了沙发、床、被子、桌子等家具和日常用品，总计1万多元。他还承诺，如果萧强考到导游证，就买一台彩电作为奖励。

　　萧强指着手腕上的玉佩和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些都是狼送的。”

　　在萧强看来，狼做事细心，人品好，承诺的都会兑现，“每次见面，大部分时间都在教训我，教我做人，传授社会经验”。但他至今对狼的情况知之甚少，只知道他35岁，有妻女。

　　因为狼有家室，所以陪他的时间很少，萧强则通过QQ认识了很多外地的男同性恋。几天前，一个深圳的男同性恋专门来昆明看他，11月9日，一个宁波的男人来看他，但他已经飞往深圳，住进另一个男同性恋的家里。

　　雅洁评价萧强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小鱼儿称他为“单身公害”，“男女通吃”。因为萧强并非一个真正的同性恋。他在初二时，就和女生发生过性关系。他现在有一个女朋友，他还喜欢雅洁。

　　萧强说，他在高中一次醉酒后，被男同学奸污，之后，又被诱奸一次，从此，他对男人也产生了兴趣。他认为自己结婚生育都没有障碍，“现在和男性接触得更多些，是因为习惯了，周围的男生都围着你转”。

　　萧强与蔚锋认识的时间是2003年，他们的爱情从2004年11月开始，到2005年底结束，分手原因是萧强不喜欢和同性过性生活。虽然分手了，但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今年7月，骁勇送给蔚锋一条项链，蔚锋回赠两只玉佩，确定了情侣关系。而蔚锋和萧强仍然保持着的亲密，很让骁勇吃醋：如萧强侧卧在床上，让蔚锋帮他带耳环；再比如，外出时，蔚锋和萧强走在一起，将骁勇忽略在身后等等。

　　现在，他们已经过了这个尴尬时期，很融洽的相处在一起。

　　一对拉拉的家

　　刘姐在单位受人尊重。她对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非常照顾。当她公开自己和赵姐的关系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压力。她的家人都接受了赵姐

　　11月4日下午，从萧强的单身公寓出来后，蔚锋又开着车，4人一起去看望一对拉拉(女同性恋)：赵姐和刘姐。

　　在她们家的客厅里，摆放着两人的合影，都穿着鲜艳的红色上衣。

　　赵姐1973年出生。刘姐比她大13岁，退休前，是西北老家一名建筑工程师。今年初，她们在昆明买房定居。

　　2001年，她们相识。这一年，刘姐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之前，她有两次对她“伤害很大”的异性婚姻，她觉得和男人过性生活十分委屈。当她和赵姐发生第一次性关系后，就决定和她过一辈子。

　　“之前，我没有想过天长地久，我遇到的女孩子对感情都没有责任感。”赵姐说，“当遇到她(刘姐)后，我就觉得要对她负责任。”

　　刘姐工作严谨，在单位受人尊重。她对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非常照顾。所以，当她公开自己和赵姐的关系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压力，那年，她还被评为单位先进。她的家人都接受了赵姐。刘姐的父亲，很喜欢赵姐，视她为“儿媳妇”。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甚至同事家里的婚丧嫁娶，我都刻意让她(赵姐)出现。”刘姐说。

　　她们搬到昆明，是为了追求两个人的安静生活，因为在老家时，两家亲戚都喜欢到她们家做客。

　　从2001年两人同居以来，赵姐就没有工作，专心在家写作，刘姐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两人的生活，包括购房款，全部来自刘姐一人的积蓄和她现在每月1300元的退休金。

　　“这都是因为爱情。”刘姐说。

　　在昆明，她们只有蔚锋等几个朋友。在刘姐家里，蔚锋和骁勇表现自由，蔚锋可以坐在骁勇腿上，搂搂抱抱，喝同一只杯子，趁人不备，相互亲吻。

　　“平时都很压抑，都会注意自己的言行。所以，同性恋在一起时就会更加开心，什么都可以说。”蔚锋说。

　　骁勇羡慕赵姐和刘姐现在的生活。他认为他们现在的住处既不是他的家，也不是蔚锋的家，所以他要买房。

　　“雅洁的哥哥姐姐说来就来，不打招呼，一次碰见了，可以说我是朋友，但是出现频率多了，不好。”骁勇说，“而我又不能接受分居的生活。”

　　11月11日上午，蔚锋起床后帮骁勇维护网站。突然，有人敲门，蔚锋奔跑而出，顺势将房门用力地关上。后来，蔚锋解释说，他以为是雅洁的家人来了，所以关上房门，因为骁勇还穿着睡衣，无法解释。

　　不过，敲门的是一个抄水表的工人。

　　(注：应采访对象的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责任编辑：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