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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 连诚
当法官念到“无业”二字
被告生气了
昨天，9：53，下城区法院大法庭。
女法官清清嗓子，核对被告身份——
姓名？
潘××；
年龄？
31岁；
籍贯？
桐庐；
学历？
本科；
“你是本科？”女法官盯着起诉书看了一会儿，疑惑地抬头问他。
我手上的一份起诉书显示潘的学历是大专。
“是的。”潘昂着头，语气肯定。
女法官又看了一眼起诉书，语气依然严肃。
“是否无业？”（起诉书显示潘无业）
“不！我是有工作的，在××理工大学当讲师。”潘大声说道，明显感觉，他有些生气了。
被告席上的男子光头，瘦高、白净，穿一件黄色夹克衫。旁听席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亲属，只有我坐在角落里。
潘被指控涉嫌诈骗罪。
今年4月，潘在杂志上看到一则书画大赛征稿启事，要求参赛者邮寄评审费。潘心里一动，决定仿效——自己也来办个大赛。
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拉个大架子”，于是出门在墙角边、电线杆上找合作单位。他找到了一个办证、刻章的广告，拨通了电话。
潘说，他想刻4颗公章：①中国××书法家协会、②××市人民政府、③××理工大学、④××市计划生育委员会。对方开价100元一颗。
当晚，潘就拿到货，当即制作成一份公函：4家单位联合举办“2006年全国书画联谊展大赛”。
然后找到一家报社，花4000元刊登了一则征稿启事。
启事说，每位参赛者只要将作品寄到××市计划生育委员会，交30元评审费即可参赛，最高奖金1万元。
潘扬扬自得，就等着收钱了。
不出半个月，全国各地686名书画爱好者，寄来了733幅作品、23220元评审费。
但是，潘一分钱也没拿到。
启事上留的稿件接收地址和汇款地址，都是潘的一个老乡的单位地址——××市计划生育委员会。
之前，潘曾和老乡打过一个招呼，说有人要给他一笔汇款，寄到他那里不安全，请老乡帮忙代收一下。
700多份汇款单突然蜂拥而来，老乡晕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向领导汇报。一查，潘露馅了。
这天，潘兴冲冲赶到计划生育委员会去拿汇款单，一进门，就被警察摁牢了。
检察官简单提问了几句后，出示了两本厚厚的证据材料，法警一页一页翻给潘看。潘不停地点头：“对的，对的。”
潘最后陈述，念了一个长长的开头：“尊敬的审判长、尊敬的陪审员、尊敬的公诉人、尊敬的书记员、尊敬的律师……”他把法庭在座的全部“尊敬”了一遍，“我承认犯罪，但有三点要补充：一、我去过报社要求停止刊登征稿启事，属犯罪中止；二、我检举揭发私刻公章的人，是立功；三、我是初犯，赃款也全退了，请求从轻处罚。谢谢大家！”
检察官当即反驳。
潘提供私刻公章老板的信息，只是为了弄清案情，属于认罪态度好，不属于检举揭发。根据警方调查，报社撤销征稿启事是因为接到计生委举报电话，并非潘主动要求。
潘支吾起来，低声说：“反正我是去过报社的。”
潘的律师一直没怎么说话，庭审快结束时，女法官问“律师还有什么意见”，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被告毕业后，在杭州顺利找到一份工作，还多次参加书法大赛，拿到一系列奖项，本人有一定才华……被告家中有60多岁的老母亲，常年患病，他的初衷是想帮母亲筹医疗费……被告是初犯、偶犯，赃款也全部退回，请求法庭从轻处罚。”
休庭时，律师说他是受潘的哥哥委托来的。潘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开庭前，潘还特意让律师带话，不要让家里人来旁听，更不要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至于潘是否是大学讲师，律师说他没去考证（记者联系了××理工大学，证实潘并不是该校讲师。而潘毕业的湖北某学院证实，该校没有本科，只有大专）。
11：00，女法官走上审判席，咚，一敲法槌：潘××犯诈骗罪，判刑1年，并处罚金2000元。
当庭辩论记 者 殷志艳 通讯员 夏剑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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