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不知道我是谁,他们只把我当作是迷失在城市里的一匹狼,一头灰色的公狼或母狼,没有名字,没有年龄,没有标志,人们对我置若罔闻。我害怕人群,他们在街上遇到我时,都会敏捷地躲开,然后厌恶地从鼻子里哼一声。 我讨厌人类的模样,不喜欢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这里所写到的与狼相亲、与人疏远的女孩,就是《与狼为伴》一书中的米莎。
这是一个命运多舛的犹太女孩。二战爆发后不久,躲避在比利时的米莎父母即遭流放,收留米莎的家庭亦险些将她交给纳粹,为了生存,七岁的米莎远离了人类的世界,踏上了寻找父母的漫漫长路。从出走到战争结束的四年之间,米莎从比利时出发,独自穿越了德国、波兰、苏联、罗马尼亚、南斯拉夫、意大利,最后经法国重新返回比利时,其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原始森林中流浪,在荒山野岭中栖息,几乎完全失去了与人类的交流。正是在这个死神笼罩着的、孤独而又绝望的旅途中,留给小米莎的唯一短暂、温馨的记忆,就是与狼为伴的那些日子,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刻,是一头母狼收留了她,给她带来了母亲般的安慰与关爱;同样是在她即将穷途末路的时刻,是一个狼群接纳了她,使她第一次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和快乐。小米莎希望自己能够像一头小狼,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丛林的洞穴中,生活在母狼的怀抱里,接受母狼的关爱和亲情,得到狼群的保护与它们给予的食物。她说:“与狼在一起生活,这一插曲使我恢复了理智,我不再疯狂,我的灵魂找到了某种平静,就像找到了一道堤坝,经历过的恐惧被挡在了堤坝的后面。……真神奇啊!我真的感到很幸福。”
作者讲述的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个人经历,一段震撼人心的童年故事。一次次的惨痛遭遇,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你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女孩可以面对这样的宿命,能够承担如此的重负,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仅仅因为她是犹太人!当然,小米莎也曾经有过一段短暂而幸福的童年,那时,她睡在父母中间,既安全、又温暖,她喜欢摸着母亲的耳朵睡觉,喜欢将鼻子埋在母亲的长发中,嗅她头发中散发出的铃兰的香味;她喜欢听母亲唱摇篮曲,听母亲带着好听的俄罗斯口音给她讲故事。但是,小米莎根本无法预知,受人疼被人爱的小女孩生活,在她七岁的某一天突然就结束了,而且一去不返,她的父母在一种令人眩晕的空白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他们,均被蛮横地剥夺了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通过小米莎的眼睛,我们所看到的战争已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绝对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小米莎的记忆,已不仅仅是文字写成的历史,而是以她个人的经历,引领我们直接进入了二战血淋淋的现场。从中你可以看到,一个弱小的生命会产生出如何坚强的信念和意志,你可以看到在小米莎的世界里没有关爱,只有仇恨,你可以看到那个正在行走的小女孩离人类越来越远、离动物越来越近———而小米莎能够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很多年以后,米莎早已回到了人类的社会,但她仍然常常会被自己的噩梦惊醒,在人群当中,她感到孤独,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在森林中,比风、雪、寒冷或者炎热更加残酷,她可以对动物说声谢谢,但对于人类,她仍然只有惊惧和愤恨。她说:“野兽比人类要好,它们并不想伤害你,它们懂得感恩。你永远不会看到野兽发动战争。动物为了果腹才杀生,而人类呢,随便乱杀。”成年后的米莎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与狼为伴》(比利时)米莎·德冯塞卡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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