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跪访被救助者10分钟惹争议 网友称其不成熟
《新京报》12月6日报道说:“河南《今日安报》记者何永刚,面对被救助者亲属的跪谢,做出了下跪动作,在10余分钟的互跪时间里完成了采访。”然而,这位年轻记者的一跪,却引起了人们的争议。
面对自己的一跪,何永刚解释说,“他们的年龄都比我大,病人的哥哥已经56岁,比我爸爸还要大;还有一个孕妇,我怎么能接受他们的这种谢意啊。”他说自己只能采用这种对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我只想通过陪跪来寻找一种平等”。
然而,这本是振聋发聩的声音,一些人还是听不进去。这些天,不论是网上还是平面媒体,对这位记者的举动质疑不断。或以为作秀,或以为张皇失措,或认为这有“角色介入”之嫌,或猜想彼欲步“中国最美丽记者”曹爱文后尘。更有好事者采访报道称,下跪事发11月30日,而12月1日何永刚就转为该报正式记者。以致该报有关人士专门表示:“他的转正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这位年轻记者所做的与所说的,有什么不妥吗?怎么就引来这么多的质疑?这样的质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如果有些人的质疑,仅仅是出于一种不健康的、阴暗的心理,总想挖出别人心里面的“小”来,总想揣度别人的动机纯属不良,这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是我们的悲哀。
但我宁愿相信,还有许多人的质疑是善意的、无心的,只是一种想当然的直觉的思维。那么,其间的道理值得一番说道。
面对记者的下跪动作,许多人之所以感到不自然,觉得不妥,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直到今天,人们依然习惯于面对他人的跪谢,依然把下跪和受跪当作表达和接受谢意的一种方式。在面对他人的跪谢时,依然觉得我们只是应该把他劝起,或弯腰扶起,或者干脆就坦然受之。好像从来就没想到“人格尊严”、“人格平等”。而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外在压力、利益诱惑和物质生活的窘迫,许多人的人格尊严变得麻木、扭曲、放弃,也十分常见。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民族的血液里,在我们的潜意识里,这种等级尊卑的观念还是何等的浓厚啊。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史,下跪与受跪早变成了一种习惯,化为一种意识,融到了血液之中。尽管帝制早就推翻了,我们迎来了昂首站立的时代,迎来民主、平等、自由的观念,讲究人格尊严,但那种习惯那种意识还常常会不自觉地“激棱”一下,好像不这么来一下,就浑身不舒服。
早在1999年,有“上海女大学生钱某诉屈臣氏超市搜身侵权案”,终审判决将搜身定性为对人格权的侵犯。我曾就此写了一篇《人格尊严值几何》的“冰点时评”,看来文中的举例和议论在今天仍然适用:“当桑兰的父母在一位美国大夫面前恳求治好女儿的病时,那位大夫也立即跪下而不是搀扶或心安理得地承受。显然,在那位大夫心中,‘下跪’这一珍贵的人格尊严,不是治好孩子的病就能回报的——回报人格尊严的,只能是人格尊严。”
其时,美国大夫的“陪跪”给中国人上了一课。今天,年轻记者何永刚又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们应该虚心地上课,别走神,多思考,而不应妄加指责上课人的不是。
(责任编辑:赵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