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琰书画》新近出版了,他说太重了,自己搬运已伤了腰,嘱我上门去取。我拿到手里,见是四开的大部头,厚约一寸,双手拿着还真是沉甸甸的。依我来看,书画集的厚重不仅在物质上的体量,更在于其内容。它集书法、国画和牌匾艺术于一体,精选了232件作品,全面展示了王先生半个世纪的书画艺术风采,很耐看。
王家琰书法成名已久,早在1976年,他的行书作品“鲁迅先生《赠日本歌人》诗”,被国家文化部和对外文委选赴日本参加《现代中国书道展》,次年又有作品入选《中国现代书法选》的第一集。以后,他的书法作品源源不断地获大奖,在书坛享有盛誉。他的水墨画成名在书法之后,使人感到更加新鲜。我欣然浏览,但见山水人物、花鸟鱼虫皆线条生动、水墨淋漓,“画笔能从书笔来”,体现出一个书法家以书入画的独特艺术个性,值得品评称道。
王家琰由书入画,有着深厚艺术渊源。他曾经得到萧龙士先生的鼓励和指点。萧老欣赏其笔墨,认为可以入画,曾手把手教他画兰、画竹、画花鸟,使他得到一个良好的开端和较高的起点。他利用在省博物馆工作的便利,曾研习齐白石、潘天寿、李苦禅等当代大师,略有心得,又上溯青藤、八大山人、扬州八家,进而直追宋元古代大师,探索“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写意画风格,逐步形成了自己趣味盎然、意境深邃的面貌。
譬如说,王家琰的《咏梅图》,画一古人独自赏梅,用笔迅疾,线条简括,“萧萧数笔,神仙中人也”,令人联想到南宋梁楷的《太白行吟图》;他的山水画水墨淋漓,又如米芾用墨,亦幻亦奇,有着烟云蓊郁的效果;还有他画的雄鹰,有李苦禅的韵味,但又有所不同。他与前人究竟同在何处,又异在何处呢?这一点,作家韩瀚的分析可谓中肯:“王家琰的画走的是文人画的路子。但是,从他的画上,看不到王摩诘的超逸和倪云林的疏冷,看不到徐文长的狷狂和八大山人的孤傲,有的只是勃勃生机和昂然激情;哪怕是几株细竹,让人看到的也只是峻拔的人格和潇洒的气度,而不是离群索居的孤独感。”“读王家琰的画可能产生的另一感受是愉悦,那寥寥几笔便跃然纸上的人物,那不意如是而忽然如是的动物、花木、石头之类,都让人感到趣味横生,触目而颜开,发出舒心的笑声。”
——对于这些话,我想作些补充说明。首先是一个生活细节。一次去王家,见窗下贴着一幅画,画着一群飞鸟和树木,正对着鸟笼。王家琰对我解释说:“笼中的小鸟太孤独了,我画些鸟儿好陪伴它。”而那只会说话的鹩哥儿果然对着那画歪着脑袋看,婉转啁啾。这种“闲笔”,是性情中人所为。还有一件事,去年,王先生作国画《雄鹰图》,很有品位,画中的鹰有李苦禅的味,有潘天寿的形,有古人笔墨,但是,又更加有时代气息,雄姿英发。所以,获得“希望工程爱心金奖”,以两万元高价拍卖,全部捐献给了希望工程。这一小一大两件事,可以说是对王家琰作画和生活态度的生动注解。
其次,王先生的继承和创新,都并非心血来潮的易事,而是建立在他经年累月废笔如冢的练习、手不释卷地阅读和与大师们虚心探讨的基础上的。特别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代表安徽省博物馆陪同以启功、谢稚柳等书画大家为首的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参加鉴定古代书画藏品,受益匪浅。他一边动笔,一边研究,著有书画论《论邓石如行草艺术》《论扬州八怪李方膺》《论明清绘画流派》等,使他的以书入画在沸腾的生活气息之外,同时带有浓浓的书卷气。
作家完颜海瑞先生为王家琰的画作诗赞曰:
将书入画但求新,万象储胸老益纯。不屑东风过马耳,萧斋炳烛惜晨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