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的暗恋

　　两出戏一部叫《暗恋》，一部叫《桃花源》，在一个剧场里争着排练，互相干扰，彼此打断。一端高雅、压抑；一端却鄙俗、欢快。最终，舞台被划分成“一半一半”，两台戏同时排练。阴差阳错，两出戏的台词居然完全能够对上，凑成了一出往来引申，完美交错的戏剧。

　　撰稿／陈 冰（记者）

　　很久以前，当蔡琴和罗大佑都还年轻的时候，他们常去一个酒吧听民谣歌手唱歌。其中有一个他们很喜欢的歌手，后来很有名，只是他的出名与唱歌无关，他的名字叫赖声川。

　　20年前，赖声川“弃音从剧”，成立台湾表演工作坊。20年间，他创作了无数作品，被奉为亚洲顶级戏剧导演，其中一部《暗恋桃花源》在20年间多次上演，被封为“华语剧坛之翘楚”。

　　今年是《暗恋桃花源》首演20周年，为了纪念，赖声川在台湾和内地再次排演了这部作品，20年的暗恋，醇酒一般，历久弥新。

　　可以说是混乱和冲击造就了《暗恋桃花源》。当年赖声川从美国回到台湾正感到压抑，同行导演陈玉慧讲述了一件有趣的事：下午在艺术馆彩排《谢微笑》，晚上首演，中间两个小时则被安插了一场小学生的毕业典礼。戏的彩排根本还没完，小学生就已经坐在台下了，钢琴、讲桌都等着要搬上台。这让赖声川产生了最初的灵感——这将是一出“两个剧团争夺剧场”的戏中戏。两种情景并置且互为文本的作品风格自此成为赖声川最鲜明的“标签”。

　　《暗恋桃花源》本身就是一场精彩的乾坤大挪移。《暗恋》和《桃花源》两台戏，在排练的时候争夺一个舞台。一个演出现代悲剧，一个演出古代喜剧。一个是濒死老头江滨柳永远忘怀不了记忆中白色的山茶花云之凡；一个是不育的武陵人老陶不仅打不着鱼，还眼睁睁地看着老婆春花明目张胆地勾搭姘头袁老板。

　　“暗恋”的悲怆之中饱含着温暖，“桃花源”的热闹之中却暗含悲凉。两种看似完全无关的人生，拼贴在一起，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复杂而苦涩的况味。在悲剧中绽放出喜剧的荒诞，在喜剧中升华出悲剧的情怀。

　　《暗恋》首演时创造了一个经典的时刻：剧场前台的服务人员算准了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两团相遇”这一时刻回到剧场；演员李立群与顾宝明则亲眼见到过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当场笑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20年后，这一幕再次出现。算准时间站在剧场最后一排的管理人员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剧场里的观众也在此刻自发地造起了人浪——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突然向前冲去又退了回来。

　　实际上，对应着台湾现实和中国历史的“暗恋”与“桃花源”，在“疯女人”对刘子骥的无望寻找下隐喻着人生的大悲凉：在混乱的时代，每个人的寻找都是悲剧的影子。

(责任编辑：曾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