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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烧烤档先要“拜山头”
记者卧底摆摊遭遇地痞索要“保护费”
■新快报记者
摆个流动小摊居然也要交“保护费”!
昨天,本报报道了一些“走鬼”烧烤档因为既不交税交租,又以各种手段使用劣质原料牟取暴利,收入高者可以月入万元。 随着卧底暗访的深入,记者发现多数“走鬼”其实也是“揾食艰难”。“做生意难,做无牌无证的小摊小贩更难。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忍受风吹雨淋,赚点钱也不容易!”据了解,活跃于广州的数万名“走鬼”超过80%是外来农民工。因为无牌无证,政府对“走鬼”持明确的严打取缔态度。一些地痞看准了这一点,对“走鬼”强收“保护费”;一些街道、村社也公开对他们收取“卫生费”;而刚入行的“走鬼”,可能还要交一笔数目不小的“转档费”。
初会:刚摆档就被要求“拜山头”
记者正式开档的第一天,近午夜时分,从我们摆档的下渡新村路东面的小巷里走出3名男子——一个身材高大,身着浅蓝条纹T恤,年轻俊朗;一个身穿白色夹克,头戴棒球帽;还有一个年约四十,中等个头,留一小撮山羊胡,身穿黑色套头毛线衫,还将白衬衫的领子翻出,一副斯文样。这3人走过我们摊子时望了望,便又朝其他摊子走去。
“我们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今天第一次开档,请来帮衬一下吧。”记者开始“拉客”。“山羊胡”并不理会,只是两手插兜,昂头环视四周的摊位。而“棒球帽”和“蓝条纹”已经在一家烧烤档上开吃了。
“过来尝尝吧,我们的肉很新鲜的。”“山羊胡”低头瞥了记者一眼,吐出四个字:“不吃,不吃”。
“不吃就不吃嘛,你早说,害我费这么多口舌!”没想到,记者一“耍横”,“山羊胡”居然咧嘴笑了,问道:“谁让你在这儿摆的?
“我自己呀!”记者说。
“山羊胡”:“知不知道在这里摆是要交税的?”
记者:“交什么税,都是‘走鬼’,而且我们还是学生。”
“山羊胡”:“我不管你是谁,在这里摆,就要交税。你‘拜过山头’了吗?”
听到这里,记者意识到是传闻中收“保护费”的来了,于是装作无知的样子,丢下一句“不吃拉倒”就赶紧往回撤。
随后,这3名男子在一处台阶上站定,一家烧烤摊的老板娘连忙为他们摆好桌凳。“山羊胡”也不看她,只是打电话,叫了一碗粥。
“再去会会他们!”我们两个记者一起过去。这时,那个老板娘满脸堆笑地将一碗滚粥放在“山羊胡”面前,他低头吸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记者:“你们真的是第一天摆?”我们说“是”,山羊胡便开始说起他的“理论”来。
“你们第一次摆,不懂规矩没关系,你们可以继续摆啊,慢慢就明白了。”
“你们也可以跟其他老板合计一下,你问问他们,下渡路这一片,不交(‘保护费’)行吗?每个都要交,包括发廊、饭店、‘走鬼’,都要交。他饭店敢不交试试?马上就叫他没有啤酒卖。”
“要交多少?”
“不多,一个月也就二三百吧。没办法,兄弟们多,大家都要吃饭。”
当记者表示刚开张没有钱交时,“山羊胡”大手一挥,很“义气”地说:“也不是让你现在就交,你先摆着,你做得下去,我们再谈。明天这个时候,我再带兄弟们过来跟你们认识一下,你请大家免费吃一顿吧。”
此后得知,“山羊胡”姓刘名刚,人称“刚哥”,河南平顶山人。
再会:收钱的说在下渡路他是“老大”
11月23日晚8时30分,尽管突降大雨,但记者还是支起了摊子,一边做生意,一边等待“刚哥”到来。接近晚上10时,“刚哥”出现了,但是跨上一部摩托车,说是要到酒吧去玩,回来再到我们摊子上来。
等待的过程中,记者陆续打了几次“刚哥”的电话,第一次是无人接听,后来两次都说“马上过来”。时间已接近凌晨1时,记者再次接通“刚哥”的电话,与其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谈话。他自称在下渡路这一片是老大,说话百分之百算话,并自称已在下渡路十几年了。
对于记者每月要交多少钱,“刚哥”说,要看生意好坏,刚开始做,一个月也就百儿八十块。那些一个月赚四五千块钱的档口,就要给四五百元。一旦交钱后,“刚哥”承诺,如果有人过来闹事、吃白食,打电话给他们,一分钟之内就能到,绝对摆平。如果城管来查,“刚哥”称事前一定会有消息,保证可提前电话通知。“刚哥”叫记者不用怕城管:“一般城管要来,‘上面’会给我电话,我会通知你们。万一没通知到,你们就跑,没事的。”
言谈之间,记者发现“刚哥”一伙生活奢侈,自称在酒吧吃喝,一打啤酒就是八百多块。
三会:白吃白喝一顿许诺“当月没事”
23日晚11时,“刚哥”和他的弟兄们终于“光顾”了记者的烧烤档。他们分两批来了十多个人,共吃掉了记者烧烤档为他们准备的10只鸡腿、8只鸡翅,9只肉串,喝掉了8瓶啤酒,还从别的摊子上叫了田螺、烤鱼等,当然都是我们埋单,算起来他们一共吃掉了价值约百元的东西。其间,他们不仅道出一些烧烤档的赚钱窍门,还大谈买枪、火并、赌马、在酒吧服摇头丸作乐等话题。
当晚记者还见识了“刚哥”的四个兄弟:伍哥、小杨、大杨和华哥。据介绍,这伙人都有自己的生意:大杨和小杨都是开发廊的,另两个也有自己的档口。
一圈酒敬毕,记者又问起了“收费”问题。“刚哥”又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你做得下去就做,挣了钱我们也就拿一成,给兄弟们买包烟抽,不会让你没钱赚。”“现在也不好定到底要多少钱,万一你做不下去,定了也白定啊。”
“这里位置有限,能不能让一两家走掉?”记者试探性地问道。“刚哥”当即拍板:“你拿三千块钱来,我现在就可以让旁边这家走!”记者不信,“刚哥”马上说:“不让他摆他能摆吗?你说是你摆得快还是我砸得快?就这么简单。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摊子掀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其间,“刚哥”还向我们引见了一位兄弟,据说城管来了,就由他通知我们。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批来的几个兄弟中的老大,人称“林哥”,西装革履,手中的电话居然是早期“大哥大”那种款。这位“大哥”自言从不吃烧烤,手下的兄弟们就叫了一份炒螺给他。“带刀已经架不住了,现在流行带枪。”他们言谈间“林哥”这样说。
而那个叫华哥的,身形瘦小,带广东口音。“华哥”称,曾经养过一条大狗专门对付城管。“前不久城管过来时,还被我的狗咬伤住院了!……可惜,后来这条大狗被打死了。”
有档主称:“刚哥”一伙已横行多年
刚开张就遇到“刚哥”一伙索要“保护费”,记者对此惊讶万分,但周边数十个档口却不以为然。
“他们在这里都好多年了,白吃白喝再正常不过了!”一位男档主告诉记者,这伙人至少有20多人,下渡村、中大周边一带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吃拿是小事,而且还要我们交钱。”另一位档主告诉记者,这些人是“惹不起的”,如果不交钱,就别想做生意。据了解,就在10月份,在明康街有一小档因未交“保护费”给他们,结果不到三天就遭遇几伙来历不明的男子在档口故意找茬,把档铺掀翻了两次。
其中有一深知内情的当地人向记者介绍,这伙人大都来自外地,多年来他们以恐吓、暴力等手段要求中大附近众多无牌无证小摊贩每月向其缴纳百余元或数百元不等的所谓“保护费”,而这些小摊贩则以“不想惹麻烦”为由,多数未向警方报案,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这伙人的嚣张气焰。
“走鬼”每天要交卫生费
11月24日晚9时,记者在明康街的烧烤档刚摆上,一位自称是凤和村下渡社的工作人员来到了记者面前。
“谁是老板?交10块钱!”就在记者还以为又是收“保护费”时,这个约40岁的男子对记者说:“交卫生费。”
“交卫生费?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你们在这里摆摊,不交卫生费,难道还要我免费给你们打扫卫生不成?”该男子一脸不高兴地说,“这里所有的摊都要交,不信你去问他们吧。”
“我们刚来,还没开始做生意呢,能不能先不交?”记者放缓语气问道。
“不行,你不交就不要在这里摆了!”该男子语气很强硬,很快就扔下一句话:“不交卫生费,就赶快离开,否则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们交!”记者见状,当即从口袋中掏出100元交到了那男子手中,对方找零后,在记者的要求下给了10张面额为1元、盖有“广州市海珠区凤阳街凤和下渡社”财务专用章的场地卫生费收据。
随后,当记者问及该男子姓氏时,他丢下一句“知道我是下渡村的就行了”,就径直去别的“走鬼”档收费去了。记者看到,该男子向一水果档主收了5元钱,并没有给收据。
据周边档主证实:类似这样的卫生费,在下渡村一带已收取了至少5年。收费标准是:水果档每天5元,其余档每天10元。
收费令到“走鬼”合法化?
记者暗访半月了解到,中大北门几十个“走鬼”摊档每天都要交上5元或10元的卫生费。对此,有“走鬼”称:“既然他们收了我们的卫生费,为何城管还要赶我们?”面对这样的质问,记者无法回答。
“走鬼”其实都知自己的身份是不合法的,而诸如“下渡社”这样的机构堂而皇之地向他们收取所谓的“卫生费”,记者认为这会让“走鬼”有了合法化的错觉。这不仅让收费单位毁了自己的形象,也给广州全力整治“走鬼”制造了麻烦。 (责任编辑: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