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工作地点是地下8米,工作温度平均都在60度以上,工作时间从晚23时开始,至凌晨5时结束。北京热力集团输配公司负责着北京620公里热力管线日常维护,从4月份开始,他们进入了管线全面检修期。为不妨碍交通,目前300多位工人都在晚上开始工作。因长期在地下作业,工人们都戏称自已是当代的“地下工作者”。昨天晚上23时,记者跟随这个鲜为人知的集体进行现场采访、体验了一次地下工作的滋味。
2005年7月26日
工作地点:地下8米
工作时间:晚23时至次日凌晨5时
工作温度:60℃至100℃
工作人员:热力管网维修工人
现场下井前要安检
昨晚11点,记者来到官园桥附近一个维修点,发现井口上已架着一台巨大的风扇正在向井内送风。安保科的白师傅告诉记者,目前井下的温度大概在70度以上,必须先用风扇吹半个多小时,才能将温度降到50度左右,人员才能下去工作。白师傅还介绍,每个工人下井前都要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记者看到,准备下去的工人都已穿上双层棉布制成的工作服,穿上高筒水靴。“工作服的纽扣都是铜制,因为如果用塑料拉链或塑料纽扣,在这样高温下很容易化点。”白师傅说,不管温度多高,下井人员都必须穿戴工作服、水靴、手套。“这些都是为了防止,在小室工作时被滚烫的管道烫伤。”
11点30分,在北京市委党校内一井口,记者得到三所抢修队郝峥阳队长同意后,准备随同郝峥阳一起下井体验一次“超级桑拉”的味道。全副武装后,记者刚来到井口,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小心点,一步步地下,手要抓牢。”郝峥文在井下告诉记者小心点,在这儿就曾经有工人没抓牢掉下去过。小室底下盛有30厘米高水,记者水靴刚一着地就感觉到水的热度。“现在是夏季检修期,温度相对要低点。”郝峥文告诉记者,千万不要碰管道。记者看了看手中温度计,显示60度,3分钟后记者全身都出满汗水,5分钟后感觉衣服已经湿透,记者渐渐感觉呼吸有点困难,10分钟后,记者和郝峥文返回地面。真像进了空调房——这是记者返回地面的第一感觉,脱掉工作服,记者的衣服全部湿透,“你看我的衣服都流水了。”郝峥文拧了一下衣角,顺着衣角流出水来。
带着笔记本工作更塌实
在位于路边的131井口,三所三班的7个工人已经布置好现场,准备抽完水后下去作业。而在井口附近的草坪上,两位正在翻看一个笔记本的小伙子吸引了记者的,“我们在看笔记,这里面记录了北京市5千多个地下小室的情况。”杨冲瑞说,他今年才18岁,来这儿工作9个多月了。他这样新人,工作下井前都要看看笔记,他指着本子上131号井告诉记者,131号小室有4个波纹管、2个泄水阀。“每个小室的深度、直径,及地下的一些具体情况,在上课的时候,老师傅们都会告诉我们。”另一个小伙子王文平说,新来的员工要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才能下井,而且每周都要进行安全技术讲课。
人物: 小室走出全国劳模
被工人们称为“印头”的印伟民是这个特殊“地下工作群体”的代表人物,作为一个与专门与热打交道的人,他在这种“超级桑拿”里一干就是30年。目前担任输配分公司副经理职务的印伟民今年已有51岁,他仍每天和工人们一起在地下工作。今年“五一”,他获得了“全国劳动模范”称号。昨天,工友们向记者讲述了
小室之恋
分布在620公里管线上5400多个地下工作小室,就是印伟民和他的输配职工的工作岗位。这些小室浅的在地下三五米,深的有20多米。
记者在马路上看到了一些标有“热”字的井盖,就是通往小室的井口。小室内布满了热力管线、支架、截门、套筒,狭窄严实的空间,潮湿闷热像蒸笼,温度最低时也有60多度,高时超过100度。正常的检修,10分钟上井休息一次,赶上救急抢险,要坚持两三个小时才能上井。印伟民对记者说起了自己的切身感受:在小室里,一旦耳垂作痛,温度便在100度以上,如果温度过高时,鼻子和脸簌簌发痒,是不能用手碰的,否则,轻轻一抹就会掉下一层薄皮。每下一次小室,都是一次战斗。印伟民从一个复员军人转到热力工作岗位,已经整整30年,参加了不计其数的小室之战。从职工到副总经理,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小室,在工作中,他写下了10几本的“小室随笔”,与小室结下了不解之缘。
30分钟排除春节晚会供暖故障
一年春节前夕,中央电视台前一个“小室”里的供水套筒注油阀脱落,100多度的热水夹杂着蒸汽,从注油阀孔内喷涌出来。由于管线内的压力巨大,水柱直冲顶板,很快就淹没了设备,蒸汽冲出井口足有5米多高。工人们几次下井排险,都因无法靠近油阀而没能获得成功。如果故障不能及时排除,就会造成电厂补水过大而停泵。一时间,从公司到市里,告急电话打个不停。
印伟民紧急赶到现场。电视台的领导焦急地说:“中央电视台正在彩排春节联欢晚会,演员们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冻病了演员,整个春节晚会可就砸锅了,恳求你尽快排除故障,无论如何也不能停热。”
印伟民把军大衣顶在头上,用两台风扇向下送风后,顺着管子小心翼翼下到小室,接近漏点,他屏住呼吸,盯准目标,猛地把大衣盖向喷水口,但几次努力都因蒸汽模糊视线,没能将注油阀拧上,大衣也被热水冲到一旁。经过现场观察后,印伟民叫来一位技术员再次下到小室,用两件大衣同时压住喷水口,将注油阀紧紧按下,同伴迅速用搬手将其拧紧,20分钟后,终于排除了故障,保证了春晚的彩排。爬上地面,大家帮印伟民脱下手套后发现,他的双手已被热水烫满蚕豆大的燎泡。
儿子,你几年级了?
在同事中都流行一个印伟民的笑话:做为一个父亲,他竟不知道唯一的儿子上几年级了。
在老印儿子上小学四年级时的一天晚上,他从管线上回到家,儿子正在写作业。因长期都是晚上工作,他很少有机会和儿子在一块。
瞅着做作业的儿子许久,老印却不想不出该和儿子说点什么。但好不容易能早回家,能和儿子呆在一起,总得关心一下吧。思索良久,他搬了把椅子坐来,把儿子叫到身边说了一句:“儿子,你今年上几年级了?”话一出句,儿子愣住了,“爸爸竟然不知道我上几年级?”这句话让他爱人至今记忆犹新,当爹的连儿子几年级都不知道,可见,他平时就没怎么管过儿子。
小室能治病
长期在这种环境工作,常人能想到可能都是一个“苦”,但老印不这么想,他把小室工作当成一种乐趣,隔几天不下去就浑身难受,“就算再难受,一下到小室病就全好了。”北京热力集团宣传部的刘冠春告诉记者,印伟民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一在办公室坐久了就开始难受,浑身乏力,但一开始工作,他就精神焕发,病也全好了。
昨天晚上12:30分,记者随同印伟民下了几个小室。7、8米深的小室,他上下一趟只用几分钟的时间,速度比记者快了几倍。在60多度的高温中,记者一下去就汗流浃背,印伟民却精神十足,顺着管线敲敲打打,那儿有故障和隐患,他马上就能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