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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同志，我是来投案自首的。”2006年10月26日，一个小伙子在女友的陪同下，走进海南省万宁市公安局，对值班民警说，3年前他参与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听说打死了人。
12月14日，记者在万宁市看守所见到这个投案自首的小伙子。他叫阿明，小学文化，万宁市礼记镇竹林村人，于12月13日被正式逮捕。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匀称，棱角分明的脸常挂着笑容，怎么看他都不像动辄打架斗殴的烂仔。
面对记者，阿明冷静地讲了事发经过和3年时间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生活。
无知少年 成为帮凶
阿明说，那是2003年8月6日晚，他刚吃过饭，突然接到同村好友黄某的电话，叫他和另外几个哥们到兴隆农场喝酒。听说有人请客，阿明放下电话后，约上另外5个伙伴，骑摩托车赶往兴隆农场。晚上11时，当他们走出酒吧时，黄某的朋友钟某让他们赶到兴隆农场33队路口处，说有事请他们帮忙。“到了那里后，我看到钟某他们手持铁管，才知道是去打架。他们给我的任务是用骑摩托车接送他们。”
“因为是朋友的朋友，我不好意思拒绝，并且觉得只是接送他们，自己又不参与打架，应该没事。”提起这事，阿明仍懊恼不已。
11时30分左右，阿明把钟某他们送到兴隆农场七管区一家摩托车修理店。车刚停稳，钟某等5人立即冲入修理店。“当时场面很乱，我在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修理店里一片叫骂声、击打声和惨叫声。我不知他们打谁，为什么打架。”阿明说，直到钟某冲出修理店，让大家赶快走，他才反应过来，带他们离开现场。
事后阿明才知道，那晚钟某打的是陈某。事情起因是，陈某开车时与人发生碰擦，并发生口角，对方雇钟某等人对他实施报复。
逃亡生涯 孤独艰辛
“两个星期后，我听说陈某死了，害怕极了。”阿明说，听到别人议论陈某的死因时，他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总觉得周围的人知道他参与了那起打架事件。他感到不能在家呆下去了，决定去三亚。
谈起逃亡的日子，阿明泪水夺眶而出。他说，他是家中惟一的男孩，从小娇生惯养，基本没干过什么活。初到三亚时，他很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生活。一天到晚心慌慌的，一个民警的身影，一次呼啸的警笛，一个陌生人的张望，都让他心惊肉跳。
“我没有文凭，没有身份证，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钱很快花完了，一天只能吃3元钱的面条，晚上睡在公园的长凳上。我几乎绝望了，很多次想到了死。”阿明说，那段时间，他白天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工作；晚上一闭眼就梦到被警方捉住，惶惶不可终日。
出逃两个月后，一家大排挡的老板看他可怜，收留他在店里打工，管吃管住每月200元。阿明干得非常卖力，每天早早起来洗菜，下午大家休息的时候他一个人清洗所有碗筷。阿明说，以前他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现在终于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有一件事让阿明记忆犹新：一天深夜，他在收拾碗筷时，与一个喝醉的客人发生争执，对方挥拳将他打倒在地。“我跟他论理，引起他几位朋友的不满，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打得我口鼻流血爬不起来才离去。”老板赶紧拨打110，阿明看到老板要报警，害怕曝露身份，勉强撑起身子说：“不碍事，这些人都是游客，不用报警，已经没有事了。”
回到宿舍，阿明看着镜中鼻青脸肿的自己，失声痛哭，随即拨通家里的电话。“是阿明吗？儿子是你吗？”听着母亲的苦苦哀求声，阿明心如刀割。他告诉母亲，他住在朋友家，过得很好。由于担心父母通过电话找到自己，第二天他就离开那家大排档，重新寻找工作。他先后做过搬运工，擦过皮鞋，做过搬水工……几经辗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饭馆做杂工。
遭遇爱情 不知所措
极力想抹去心中罪恶阴影的阿明没日没夜地干活，很快就获得老板的信任。热心的老板见他为人憨厚老实，就把饭馆里的女服务员阿红介绍给他。阿红见阿明对人诚恳，干活认真，对他颇有好感。突然降临的爱情，让阿明既高兴又矛盾，毕竟他是一个不能见光的在逃人员。
阿红是独生女，家在三亚市附近的农村。两人认识3个月后，阿红带阿明回家见父母。二老见阿明五官端正、身材魁梧、对人忠厚，都很喜欢他，把他当作儿子。阿明找到了“家”的感觉。
阿红知道阿明干活很辛苦，每次来到他的住处，总是抢着帮他洗衣服，收拾房间。每到发工资时，阿明也会从自己500元工资中，拿出一两百元塞给阿红：“添件衣服，给父母买点补品。”但他始终不跟她谈婚论嫁。
有一次，阿明发高烧住进医院。一觉醒来后，医生对他说：“你老婆昨晚整夜都没合眼，她可是个好女人啊！”看着坐在病床边眼圈泛黑的阿红，阿明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随着她对他的爱一天天加深，阿明开始不知所措。
一晃一年过去了。一天阿红问：“你什么时候娶我呀？”阿明如梦中惊醒：一个在逃人员，怎么能接受命运如此丰厚的馈赠？他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好的女孩子，可我配不上你。”听到心上人竟说出这样的话，阿红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伤心地说：“这是借口，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良心苏醒 投案自首
老板知道阿明拒绝阿红后，对他劈头就骂：“你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好的姑娘哪点配不上你？”可阿明更有说不出口的委屈：“他们怎么知道我有家不能归，有爱人不能娶的苦衷？我不愿让阿红跟一个罪人过一辈子。”
一次，阿红的妈妈找到阿明，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小伙，配得上我的女儿，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地交往下去。”看着慈祥的老人，阿明多想亲口叫她一声妈妈，但他不敢。
随后的几个月，阿明渐渐疏远阿红。她以为他另有所爱，伤心不已。一日，阿明发现阿红没有上班，问了同事后才知道她生病在家。阿明直奔她家，看到憔悴的心上人，心疼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她问：“你说我哪儿不好？为什么不理我？”他回答：“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阿红刨根问底。阿明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必须坦白了，绝对不能让这个善良的姑娘被自己耽误下去，于是向她讲述了自己为什么流浪，为什么不同意结婚的原因。3年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发泄，他长出了一口气。
阿红惊呆了，说：“怎么会是这样！你不会犯罪的，你不会！”阿明痛苦地摇摇头：“我真的犯罪了。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你忘了我吧！”阿红说：“你去自首吧，我等你。”
第二天，阿明就在阿红的陪同下回到万宁，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李丹）（来源：生活服务导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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