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文新军前不久,记者在十字街附近一商场坐电梯下楼时看到了心酸而难忘的一幕: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在电梯的一个角落里圈缩熟睡了,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装着垃圾的编织袋,一身单薄的衣服和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让人看了顿生怜悯之情。 这一情景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激起了记者想要了解他们的冲动。一段时间来,通过与他及类似他的流浪儿的接触,记者对他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流浪儿,每人都有一个不幸的家
当记者见到流浪儿廖晨时,只见他和同伴每人一手拿着两个空塑料瓶,一手拿着一只别人吃剩的鸡腿骨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张脸上只有眼睛看上去是干净的。他告诉记者,这是刚从肯德基店里面捡来的。
廖晨告诉记者,他今年已经12岁了,家在广西黎塘,到桂林流浪快两年时间了。记者问他,为什么小小年纪不在家读书,跑出来流浪?廖晨说,他的爸爸因为犯罪被关到了牢房里,妈妈也离家出走了,家里没人管,所以自己就跑出来流浪了。
他告诉记者,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捡来的,裤子则是自己买的。当记者问他平时在哪里吃住时,他说,吃主要靠捡食别人吃剩的,如果捡不到就捡别人丢掉的烂水果来充饥,很少买东西吃。住就住在商场的一个过道里,每天晚上10点多钟后别人关门了才能睡,早上很早就要起来了。有时候也在银行或火车站、桥底下过夜。
他还告诉记者,跟他们住在一起的一个湖南的大哥对他很好,这个大哥也是出来流浪的,平时他捡不到东西吃,这位大哥身上有钱就会给钱给他买东西吃。他告诉记者,他们对这位大哥同样也很好,有时捡到多的东西,自己吃不完时,就会给这位大哥带回去。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大半盒用纸盒装的肯德基炸鸡腿告诉记者说,这是刚才从肯德基里面捡来的,是别人吃剩的,准备拿回去给大哥吃。
今年13岁的流浪儿王新雨告诉记者,他的家在贺州,父亲经常赌博,每次赌博输了钱就回来打妈妈,他自己也经常挨打,妈妈受不了就跟爸爸离婚了,后来父亲去广东打工了,从来不寄一分钱回家,自己在家里经常没有饭吃,所以就跑出来流浪了。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些出来流浪的儿童有不少家庭发生了变故,如有的是父母离婚,双方都不肯抚养子女;有的父母一方或双方都病故,孩子得不到亲情关爱;有的是家庭生活环境恶劣,父母素质低下,有酗酒、赌博、吸毒、小偷小摸的习惯,动不动就伤害孩子,还有的被离异的父或母当成再婚的累赘,孩子被迫外出流浪。
不偷不抢,靠双手挣钱
记者小心地问廖晨,现在街上有不少小孩偷东西,他是否做过同样的事。廖晨告诉记者,自己从来没有去偷,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他告诉记者,去年在火车站,有一帮大人把他们几个流浪儿拉过去叫他去偷东西,他们不去,结果被这帮人打了一顿,最后他们还是偷跑出来的。他还对记者说:“如果从小就偷小东西,长大以后就会去偷大的东西,什么时候被叛死刑还不懂呢!”他告诉记者,他不能像他父亲那样坐牢。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些流浪儿主要靠捡垃圾为生。廖晨说,捡垃圾有时一天有十几块钱的收入。他还调皮地对记者说,由于塑料瓶比较贵,一个可以卖两毛钱,为了能捡肯德基餐厅里的大饮料瓶,他们还想了不少办法。他告诉记者,由于肯德基里面的保安不让他去捡,他就与另一个同伴想了个办法,他们其中一个人与保安讲话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另一个则趁保安不注意从另一边的门进去捡瓶子,等保安发现时他们已经拿着瓶子跑出来了,所以保安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廖晨告诉记者,来桂林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碰到了不少的好心人,其一位叔叔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一天他在正阳步行街的一家餐厅里捡别人喝剩的饮料瓶,顺便捡吃桌上剩下的东西。这时,被旁边一位年轻的叔叔看到了。这位叔叔过来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是捡垃圾的,肚子饿了就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听后,这位叔叔对他说:“小朋友,你想吃什么,今天叔叔请你吃!”那一餐他吃了十多块钱,感觉非常幸福。在这过程中,他把自己的家里情况跟这位叔叔讲了,在走的时候,叔叔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这位叔叔就转身走了。说起这些,廖晨自言自语地说:“好人会一生平安的!”
家,一个思念而伤心的地方
记者问廖晨:快过年了,想不想回家?他说,自己心中最想念的是弟弟和爷爷。但他告诉记者,要到十六岁,自己长大一点再回家。他说,想家的时候就打电话回去,他三叔家有一部电话。廖晨告诉记者,弟弟跟着爷爷,现在已经上学了,他最担心的是弟弟,所以一有钱的时候他就寄给爷爷,已经寄了好几次了。据他了解,爷爷身上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块钱了。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的流浪儿杨进君前告诉记者,他的父亲在他十岁那年就生病死了,后来妈妈也走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这么多年不回家了,不知道他们还在世没有。他告诉记者,有时很想回家,但是想想又不敢回去,身上没有钱,又怕家里没什么人。
采访中记者发现,流浪儿不愿意回家的主要原因是,有的孩子因为家庭已经破裂,怕回去也得不到什么温暖;有的则是因为不能忍受家庭暴力,回去后担心还是回到以前的生活,所以虽然想家但又敢回去。
前途,一片茫然
谈起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时,几个流浪儿表示,他们没有想过这个事,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由于他们大都只读了小学一二年级,有的流浪儿基本是文盲,不会算数。记者碰到这样一个流浪汉,今年已经20岁了,出来流浪了十多年,以前只读过小学二年级,现在全部忘记了,连数也不会算,捡到垃圾去卖时老板给他多少钱他就要多少钱。
采访手记:据了解,目前在我国因各种原因流落社会的流浪儿达15万人之多,桂林市每年救助的流浪儿童也达300至400人。
十一二岁还是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但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却过着流浪的生活,缺乏应有的关爱和教育。为了孩子,希望我们的父母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庭,同时社会也应给予流浪儿更多的关爱。(文中流浪儿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