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呵护您温暖的家
今年,我家有了自己的房子。 这是从遥远的边疆到北京后奋斗8年、在人生进入40多岁的时候,才得来的房子。当“房奴”这个词在中国盛行的时候,我和丈夫满怀人生艰辛的体
味,幸福地当上了一对“老房奴”。
“春风拂面送来温暖如许,阳光灿烂映照陋室几间”,乔迁的时候贴在门上的一对楹联,如今残红尚未褪尽,每当回想儿子在没有一丝阳光的地下室的8年成长时光,我们总是感叹:“这房子买的真及时,真好啊”当每月到银行付7000元的房贷时,又灰暗地想:“人生一世,一所房,一瓢饮而已”
12月19日,我被银行唤去,在一张表上签了字,第一次看到了红彤彤的私有房产权证。只看了一眼,这宝贝儿就被收了回去,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做了“人质”,我们只有还完所有贷款,才能将它领回家。但是,但是,我们毕竟有了自己的私宅啊
家,什么才叫做家?古代中国人造字的时候已经对“家”有了精确的、理性的解释。宝盖头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但仅有此是不够的,光秃秃的一个人住在宝盖头下只能是“穴”,一个动物也可以呆的地方,只有当“家”有了猪,有了私有财产的时候,才能成其为家,人类才告别穴居过上文明生活。一家定而天下平,这是上下中国五千年精练出来的人文思想。
我被一位张姓居民领着去一个拆迁工地看一只燕窝。燕子筑窝在一只日光灯的木架座下,日光灯被安在一所临街房子的屋檐下。张姓居民说,是他帮助燕子搬的家,当时燕窝架在那边的屋梁上,他用手往马路对面一指,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深秋时节,燕去窝空。这已经是一对燕子今年筑的第二个窝了,第一个筑在房梁上的窝被拆了之后,它们又将窝筑在相邻的一所房的日光灯座下,燕子的精力和时间通常只能允许它们每年筑一个窝,而且绝不会筑在光亮之下,当这个“权宜之窝”也要被拆的时候,这位姓张的居民挡在推土机前面,将日光灯连木座小心地拆下,安在了马路这一侧的屋檐下,两只小黑燕就在这个“拆迁”的新址生出来,从窝里探出了小脑袋。
燕尚如此,人何以堪。
在我了解的信息中,国家和政府严禁种种强制拆迁行为,尤其是在“构建和谐社会”的大势之下。和谐社会的一个要素,何尝不是“私”得到神圣的保护,物权的安稳,是社会稳定的基石之一。这个城市的市政府今年7月10日公布的《房屋拆迁现场管理办法》中明确规定:“在拆迁当事人未达成拆迁补偿安置协议的情况下,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先行拆除被拆迁人的房屋。”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产权人”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逐渐在中国公民中成长起来的可贵的私有财产保护意识,在一条条胡同里这种意识表现在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上。如果一个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这所院子一定是所大杂院,产权一定是公产;如果一个院子的大门紧闭,那一定是私产。
“进门请敲门,小心狗咬人。”这是我在一条胡同里一扇紧闭的大门上看到的,这10个大字划出私有财产的领地,这个领地有一种凛然尊严,不可以无端侵犯。
想一想,这十个字不可能出现在二三十年前的中国。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进步。
(责任编辑:李洪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