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变他乡
高亢的秦腔,苍凉的信天游,打小我就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中。 自从考学离开陕北的那个古城——榆林,我只有每年过年才会回到那里。
去年开始,每次打电话,父亲都会给我讲述谁家又买了多少煤矿的股份,赚了多少钱,偶尔也遗憾地说,一些入股的钱再也没有收回来。当时,这些在我脑海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根本不相信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会产生意外的财富。
不过,这次我错了——“天上掉馅饼”的财富神话真的发生了。
我第一次听到因为倒卖煤矿获得满麻袋钱币的故事,也第一次看到煤矿采空区旁却有着各种高档小轿车,更是第一次看到一座座愚公移山式精神造就的矿山沙丘。
这和两个世纪前的英国和19世纪的美国如此相似,他们经历的财富初期的跃动和短暂时期内积聚起来的各种社会矛盾,过了几个世纪之后,在这里都显现出来。
“我们在煤田上住,就是没煤烧!”老农方增栋这句朴实的话让我半晌盯着他家门前的那些煤灰发呆。在那个山底已经掏空的小山头,一个老乡用扁担挑着水,他指着干涸的河流,什么也没说。
10年前,我还是这个城市的一个高中生,当时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地方很苦,都是吃小米长大,有时突然降临的泥雨也被老乡们认为是上天惩罚这个地方。现在,我不知道,这是谁在惩罚谁。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但什么地方能够逃离这个时代呢?
在广袤的东北原野上,几个东北的大粮仓的农场主喝着酒说,他们要让“工人们”去云南打工,因为在这里种粮食已经赚不到钱了。
一位憨厚的东北豆农说,他们不懂政策,只知道种好豆子。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全球化,但他们发现自己的大豆、自己的粮食渐渐卖不出去了。
可想而知,面对美国优越的农庄经济,他们已经成为旁观者,而不是竞争者。
当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大国崛起的希望时,这些代价被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它们就像蒙在锦旗上的灰尘,常常被手握锦旗的人细心地擦拭掉,不留痕迹。
有人说,任何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要懂得克制。但是,当你置身于一种大动荡、大变革之中,有种本能的冲动却让你血液沸腾。我相信,在这个国家的转轨试验和现代化进程中,永远不会缺少生动的故事。
(责任编辑:李洪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