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挣钱和大众知名度,毛姆写了这本剧本式的小说《面纱》,小说1936年出版不久,毛姆马上就面临着一场始料不及的诉讼———当时,香港助理布政司雷恩,称毛姆在小说中恶意中伤他本人,因为小说中的人名乃至事件都和他本人的经历惊人的相似,自然就有影射他的嫌疑。 为了减少麻烦,毛姆不得不将故事发生地改为“清廷”,出版社也只好将书收回重印。一位名作家因小说涉及名人隐私而重印,这实在是一本畅销书最好的广告。
果然,这本与毛姆通常创作手法完全不同的通俗小说大受读者欢迎,使他的商业价值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小说中,相亲、通奸、霍乱、流亡的酒鬼医生、愚蠢而胆怯的中国军阀、修女、饥饿的儿童等应有尽有。自然,小说同时赢得了批评家的痛骂和读者的追捧。
然而,在毛姆的作品中,《面纱》确是最受读者欢迎而最为评论家所诟病的作品———从小说的情节铺排和人物塑造来看,《面纱》不及《乱世佳人》宏大壮丽,有史诗的气概;而在对人性和社会探索的深度上,《面纱》也不及《刀锋》那样深刻而引人深思。
但平心而论,和一般的畅销小说比起来,《面纱》的语言和艺术成就还是出类拔萃的。“女人的一生,从金子变成铜再变成废铁,那是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而且,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都是废铁,连话语权都没有了。”但毛姆却试图将这一点告诉给还处在黄金岁月的女性———出版方也将《面纱》定义为“女性精神觉醒的经典”———这分明比鲁迅的呐喊还要不切实际,打破瞒和骗的迷梦只能是在伤口上撒盐,痛得更清楚真实。
本来,描写乡间小镇两三个家庭的儿女爱情正是英国小说的传统,但与传统英国小说中的含蓄娇弱的女主人公不同的是,毛姆笔下的女主人公凯蒂直接喊出了“爱或不爱,那是我的权力”,可见,古雅今俗并不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书中,修道院的嬷嬷告诉凯蒂,对于女人来说,“只有一种办法能赢得众人的心,那就是让人们认为你是应该被爱的”。也正是在这种社会心理的作用下,凯蒂便始终追求着那“华丽的面纱”,并认为女人本当如此———这就是生活的意义。
毛姆明白文学毕竟是女人看的———读者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开个玩笑可以,但不能痛骂,而且,骂过以后一定要让女读者找到心理平衡。所以,他将故事的叙述一转,对文中自己的化身———细菌学家也同样不留情面,那也是一个“恶毒的老实人”,在得知老婆红杏出墙后,即无绅士常用的好聚好散的宽宏大度,也无骑士为名誉而战的视死如归精神,便想出了一个带老婆去防治疫病的阴招,希望以此让凯蒂身染疾患而死,从而达到合法报复的目的。然而,最后患病身亡的正是他自己。
丈夫死后,凯蒂回到香港,情夫竟然派自己的老婆接她到家中鬼混。至此,故事的发展面临两种选择,一是让凯蒂继续鬼混,等细菌学家的亲人来上演一场“杀淫妇”的好戏,一是让女性由此认识到自我的价值,走上独立坚强的道路。而毛姆显然没有这样的强硬和大气。由此,回归传统道德并获得新生,让凯蒂意识到女人的一生不能只是为了和男人睡觉并依附于他———“唯一弥足珍贵的是对责任的爱,当爱与责任合而为一,你就将是崇高的,你将享受无法言表的幸福。”今天来看,这个结尾实在是不够现实,也不够公平,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永远背负十字架。
上周,又一次搬上了银幕的《面纱》作了全球同步点映。在北影厂主楼的放映室里看样片的时候,感觉《面纱》应该是冲着奥斯卡去的———安排在圣诞期间首映,抢的恐怕不仅仅是票房,应该还有马上要开始的金球奖和奥斯卡的提名。此外,诺顿、娜奥米·沃茨都是近年的一线影星,黄秋生、夏雨、吕燕也是人气正旺,再加上到广西取景半年拍摄,这么大的制作费用肯定是要闹个水响。不知道这部大制作的影片是否能成为明年奥斯卡的新宠?
《面纱》毛姆著重庆出版社2006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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