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贪腐者屡遭迫害 专家建议“告发人诉讼”制

　　北京市律师协会宪法与人权专业委员会建议，借鉴“告发人诉讼”制度

　　让举报人搭上法律诉讼的“客船”

　　最近几年，重大贪污腐败案件接连受到查处的同时，举报人被迫害现象频频曝光,如何让举报人搭上法律诉讼的“客船”,各方专家与民间人士纷纷献计献策。

　　2006年12月14日，在由北京市律师协会宪法与人权专业委员会主办的“宪法第四十一条与举报人权利立法”研讨会上，与会学者、专家就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困境：举报人屡遭迫害

　　最高人民检察院举报中心的一份统计数字显示，我国每年查办的贪污贿赂案件有70—80%是靠群众举报才得以揭发的。

　　1994年至1996年，因为于新华的举报，哈尔滨国贸城数千万的国有资产被追回，当时落马的是包括以哈尔滨原常务副市长为首的几十名官员。

　　郭光允，石家庄市的一名普通干部，经过八年持续的检举，河北省原省委书记程维高终因严重违纪问题被开除党籍。

　　因周伟的举报，沈阳市价值3亿多元的集体土地被非法转卖的事实才得以公之于众，沈阳市原市长慕绥新、原常务副市长马向东因贪污受贿罪被依法判处死缓与死刑。

　　“民间反腐英雄”的名单上还有：陈少青、吕净一、龚远明、李文娟、肖启伟……

　　他们也因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吕净一，因举报遭到平顶山市委书记李长河的打击报复，1999年6月，吕被李长河找来的凶手刺伤，吕妻被刺身亡；周伟，因举报“慕马案”而先后被拘留、开除党籍，700多天的劳教使他疾病缠身直至去世；郭光允，在8年的检举中，他被开除党籍，劳教两年，被他牵连的亲友有20多人……

　　举报事项常常既不是个人之间的私权纠纷，也不属于专属的公权所调整的事项。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举报人最后面临的问题是：因举报而遭受的各种迫害和经济损失，应该如何赔偿？由谁来补偿？

　　郭光允的平反内容只包括恢复了党籍和报销医药费，李文娟一直为恢复工作奔波。“举报成功之后谁来保护我们？举报成本到底该由谁来支付？”举报人们在追问。

　　泄密：追究谁的责任

　　早在2000年九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159名代表提出5份议案，呼吁通过证人、举报人保护法，对举报人的人身安全、医疗费用、生活补助、抚恤金、工作以及举报奖励基金等方面做出明确规定。

　　最近几年，重大贪污腐败案件接连受到查处的同时，举报人被迫害现象频频曝光，加快立法的呼声日益高涨，甚至民间举报者草拟出《中华人民共和国举报法———民间建议稿》。但是，这部法律至今仍然没有被提上正式立法议程，原因是“目前条件尚不成熟”。在今年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上，对于制定举报法的议案，全国人大内司委认为，我国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许可法、治安管理处罚法等10多部法律中，都有关于国家机关对举报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和保护举报人的规定。在受理举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是，相关法律没有得到严格执行。

　　以宪法第四十一条为“龙头”，刑法、刑事诉讼法、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等法律法规中，均规定了举报人的权利。

　　刑事诉讼法第八十五条第三款规定：报案人、控告人、举报人如果不愿公开自己的姓名和报案、控告、举报的行为，应当为他保守秘密。

　　“这些法律框架线条粗松，原则性强，操作性差，难以满足举报人保护的需要。”北京律师协会宪法与人权专业委员会主任肖太福说。

　　更为严重的是，法律法规中举报人的保护措施、举报人的自我保护———匿名，都在一个环节上裂开缝隙：泄密。

　　北京市律师协会理事、业务指导委员会副主任钱列阳律师追问：“负有为举报人保密义务的机关违反了规定，泄密了，追究谁的责任？有没有看到一个由于将举报人的名字透露出去而受到刑事责任追究的判例？”

　　借鉴：告发人诉讼制度

　　“针对公立机构当中存在欺诈行为，英国、美国都有专门的法律适用，这方面比较典型的是美国1776年颁布的《错误索赔法》，它的作用有些类似我国的举报人权利的提法。”中国社科院法学所研究员徐卉由最初民事诉讼的研究转向公益诉讼领域。

　　告发人诉讼是在英、美、法等国家实行的一种诉讼形式，徐卉研究员曾撰文介绍这一类允许个人或实体代表政府起诉不法行为人的诉讼。

　　在美国，告发人诉讼自1776年实行，直到1986年以前都很少使用。

　　1986年，美国国会修订了《错误索赔法》。对于告发人来说，最重要的是，1986修正案规定：即使政府加入诉讼，并且“对于进行诉讼具有主要责任”，该告发人仍有权继续作为当事人诉讼。

　　在联邦地区法院提起告发人诉讼，原告提交起诉状时必须密封提交，以示全部信息保密，密封期持续60天。起诉状的副本和一份披露告发人所知道的相关信息的书面陈述一起送达总检察长和在该地区法院的美国检察官。

　　在收到起诉状后，司法部门负责调查指控、决定是否加入告发人的诉讼。在政府就是否介入该诉讼作出决定后，密封的起诉状才被开启，书面文件送达被告，诉讼开始。

　　为保护告发人的利益，法律规定，任何雇员因提交、调查或者提起一个告发诉讼而被解雇、降职、停职或者骚扰，都有权获得救济。救济的方式为：复职，双倍支付欠薪外加利息，再加所发生的特别损害赔偿。

　　如果胜诉，则告发人可以获得诉讼费用和律师费，告发人还可获得15-30%的全部赔偿额。如果政府介入诉讼，则告发人可获得15-25%，但是如果政府没有继续诉讼，告发人自己诉讼并获得判决，则告发人可获得25-30%的赔偿额。

　　自1986年修改了关于告发人诉讼的规定后，在美国，告发人诉讼有了迅猛的增长，现在已经成为最有效、最成功的对付欺诈的手段，通过告发诉讼收回的金额已经超过了10亿美元。法制网记者 杜福海 实习生 多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