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红崖羊同其它各类的崖羊一样,本性中既有温柔的一面,也有粗暴的一面,过去因为时时处在外敌的威胁中,为了生存,粗暴的性格被有效地抑制住了,现在,死亡的警铃不再响起,隐藏着的粗暴便充分表现出来。
红崖羊群大规模的分裂发生在初冬季节。
雪花飘舞,雪线下移,纳壶河谷封冻了,草坡盖了厚厚一层积雪,食物匮乏,羊们只能啃食树皮维系生计。过去,红崖羊群都是以集体节食的办法度过高黎贡山严酷的冬天的,它们在头羊灰胡子的率领下,从一片树林转移到另一片树林,每只羊都自觉地吃个半饱,有限的资源平均分配,虽然吃不饱,倒也没有饿死的,一个冬天下来,每只羊都掉膘,都瘦了整整一圈,但极少发生冻死饿死的现象。这一次,当第一场雪下过后,公羊大白角就伙同一只黑蹄子公羊和另一只双下巴公羊,像发动军事政变似的,突然占领了河谷南端最大的一片榆树林。大白角和两个帮凶撅着犄角,在树林边缘奔跑着,吼叫着,阻止其它羊进入。有一只秃尾巴老公羊看不惯大白角的霸道,瞅了个空子,钻进榆树林来,大白角立刻冲过去,凌空跃起,咚的一声,坚硬的羊角撞在秃尾巴老公羊的脸上,只一个回合,老公羊就被撞出一丈多远,满脸是血,咩咩哀叫。大白角还嫌不够,挺着两支漂亮的白角,又恶狠狠地朝秃尾巴逼去,老公羊挣扎着站起来,丧魂落魄地逃出了榆树林。其它羊都被镇住了,再也没有谁敢贸然跨进榆树林。头羊灰胡子无可奈何地长咩一声,带着羊群离开了榆树林。
大白角和它的同伙在榆树林边缘拉屎撒尿,在每一棵树上都啃出一道齿印来,我知道,这是一种占领的标志,有点像人类用界桩划定的边境线。
大白角的行为无疑具有一种示范作用,很快,年轻力壮有点实力的公羊依葫芦画瓢,三三两两结成强盗同盟,瓜分了纳壶河谷所有的树林。连头羊灰胡子也未能保持大公无私的品质,与4只和它年龄相仿的公羊占据了一块白桦树林。剩下约一半数量的红崖羊,在白雪覆盖的河滩和山坡上流浪。这些倒霉的羊中,大部分是雌羊、刚刚长大的小羊和上了年纪的老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