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条岭下的宾元鹏。本报记者刘虎摄“哼……哼哼……”1月1日,宾元鹏吃过午饭,刚捧起《鹿鼎记》,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他探头一看,只见大小不一的七八头野猪正鱼贯从门前一条两尺多宽、被冰雪覆盖着的小路通过,直往省界方向而去。
宾元鹏不敢吱声,怕惊扰了这些不知是到湖北“探亲”,还是来重庆“串门”后返家的“林中霸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海拔2796.8米的阴条岭,是重庆最高峰。
阴条岭自然保护区毗邻湖北神农架。宾元鹏就在该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域———白果原始林区工作。48岁的宾元鹏是这里的护林人。
“虽然冬天野猪比较少见,但在这里,路上遇到野猪,黑熊晚上拍门,已不是新闻。”宾元鹏说。
从伐木工到造林工
从我市最偏远的巫溪县城乘车出发,要在一条颠簸的石子路上绕着大山行驶约3个多小时,然后还得步行三四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在银妆素裹的林区见到宾元鹏。虽然才48岁,但宾元鹏的两鬓已经斑白,看上去半百开外。
“他把青春都献给了林区。”白果林场场长王兴兵说,别看宾元鹏现在是正宗的巫溪户口,可在15年前,这位四川中江青年还从未听说过有巫溪这个地方。
宾元鹏的父亲宾年明是川西伐木工人。1976年,18岁的宾元鹏子承父业,来到了青藏高原东部的阿坝州壤塘县。在这里,他砍倒过的最大的紫果云杉,直径近2米、高度达30米。
1991年5月,宾元鹏作为森林工业富余人员,被安排来到巫溪县林业局(当时两地都属于四川省管辖)工作。由于高山积雪,这里的林业工人通常在每年的5-10月采伐木材,宾元鹏随后当上了白果林场的采伐队副队长。
1998年长江全流域大洪水后,国家下达禁伐令,全国的伐木工一夜之间变成了造林工,宾元鹏就在此列。
“第一峰”上守护者
1999年,宾元鹏被任命为转坪工区队长。他和几名同伴开始了对重庆最高峰阴条岭的守护。
丢命沱、舍命滩、阎王鼻子、鬼门关……单从这些名字,便不难想象出林区的行路艰难。阴条岭更是以险峻无路闻名,能够登上一次,实属不易。据介绍,有一次,一位记者在攀登阴条岭的过程中失足,险些丧命。而宾元鹏爬上这座“重庆至高点”却是家常便饭。他经常爬上阴条岭主峰巡山,护林防火,防止偷砍盗伐及非法狩猎。
“站得高,看得远!”宾元鹏说,阴条岭是极好的眺望点,站在上面,看湖北神农架的林子也没问题,如果有火灾,自然也一目了然。
宾元鹏告诉记者,自己见证了国家林业政策的两次重大调整。“现在这静静的山谷,曾经是非常热闹的。”他还记得,1999年禁伐以前,山谷里人来车往,拖着整车的木材出山。加上猖獗的盗伐,阴条岭也未能成为一方净土,采伐大军当时已磨刀霍霍,来到了阴条岭脚下。幸好总理一声令下,阴条岭即将到来的厄运才戛然而止。
“这些年我们植了很多树,植被恢复得很快!”站在大片初成的森林中,宾元鹏心情不错,“全靠这样,我们才度过了去年夏天的特大旱灾,在长达百天的大旱里,林区的小溪和泉水也没断流过。”
宾元鹏和同伴还捉过很多外地盗伐人员,其中一个团伙的主犯被判入狱14年。而因为盗伐者的报复,他的一块头皮上至今不长头发。
15年只回家15次
在林区,人们都亲切地叫宾元鹏“老宾”,他也确实是林业战线上的“老兵”。同事廖丹“揭发”:到巫溪15年多了,老宾每年仅回家团聚一次。
王兴兵场长说,实际上护林是非常寂寞的,转坪工区的房屋建在海拔2000米的地方,不通公路,也用不上电,过往行人最多的年份只有四五百人,最少的年份只有百十人,大雪封山时,一个月也难见人影。但即使这样,老宾仍然愿意长期呆在大山里,并帮助回家的同伴值班,从而成为了整个林场里上班时间最长的一位员工。他总是这样告诉同伴:“我又没有地方可去,你们回去吧!”
由于长期呆在山上,宾元鹏的妻子高慧蓉生病了,儿子宾晓波在成都找到工作了,老宾都是通过书信和电话知道的。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宾元鹏这些年患上了关节炎和严重的营养不良性贫血症。
王兴兵告诉记者,他们已考虑到宾元鹏的实际情况,将把他调下山,换到条件好些的工区。本报记者刘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