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东近影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这首令人振奋激昂的《爱我中华》曾无数次地在各种大型盛会甚至国庆大典上响起。毫不夸张地说,走遍大江南北都很难找到哼唱不出几句的人。1990年的第十一届亚运会上,一曲《亚洲雄风》又成了全民传唱的经典。《我热恋的故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篱笆墙的影子》、《辣妹子》等更是让人烂熟于心,张口就来。而会唱这些歌的人未必都知道,这些动人的旋律均出自于作曲家徐沛东之手。
长年身居幕后的他,只是偶尔登台献唱,前一段时间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上,他和余秋雨搭档点评选手的综合知识问答,这才使观众深刻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不断地向前走向前看
徐沛东的作品家喻户晓,可是说起他的艺术生涯,熟知的人可能就少之又少了。想让他自己谈谈,他却一副很发愁的样子:“这太难了。一个人的道路是‘走’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也不是‘写’出来的啊。”依他的性格,“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要不断地向前走、向前看,不管最后到达了什么地方,有意义就行了。”徐沛东的作品,大多十分深刻,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末的流行歌曲,更是透着一种“痛苦”,让人不禁去猜测他的道路是否多荆棘坎坷。
恰恰相反,徐沛东称自己的艺术道路很顺利。因为特殊的时代背景,经历变革的他,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就和初中、高中的哥哥姐姐们“混”在一起,学习乐器。这也使他比同龄的孩子更早地成熟起来。“文革”后期,“当时最时髦的就是当兵,当兵最时髦的就是文艺兵,而我就当了文艺兵,从大连被调到福建。那简直是太光荣太让别人羡慕了!”没有受过系统完整的教育是令徐沛东很遗憾的一件事,也因此,他要求自己比别人更加发奋:年轻时大量阅读文学名著,并自学作曲理论;苦练书法,与爱人两地分居时写信都是用毛笔。长此以往,对文化的大量吸纳使徐沛东对于创作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直到1976年,身在文工团的他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才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把轻松的路走得很累
徐沛东坐在中国音乐家协会办公室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这对于生活很随性的他来说,也许并不适合,但这又是他能做好也必须做好的工作。就任以来,他为音乐、为听众办了不少实事儿,也受到了音乐界的广泛支持。但有得必有失,毕竟分身乏术,徐沛东的音乐创作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只有抓紧一切机会捕捉生活,即便是困了、累了也不停止思考,“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创作家,而是一个普通的人,拥有普通的视觉,作品就会很实在。”
与徐沛东同龄或者同年代成名的作曲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地累着自己,苦着自己,而他却忙得每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这样坚持上一段时间,上楼都会觉得没有力气迈步了。”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他把社会的前进比作浪,还戏称自己不是在拼搏而是在挣扎,“一个浪过去,要是被甩下,就再也追不上了。”因此,他就像被别人推着向前走一样,很少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人生的道路本来可以走得很轻松,但是我有意识地走得很累,因为每一步都要走得很坚实。”
背负压力宽容流行
很多人觉得徐沛东的歌曲亲切动人、没有距离感,即便是农村题材和民族唱法的歌曲,也很容易让整天沉浸在流行、摇滚里的“小青年”接受,有时候还会在KTV里唱上几首用来怀旧。聊过天才发现,这样的曲风都源自徐沛东宽容的性格。就拿摇滚乐来说,“虽然我不从事,但也会关注,因为可以从中汲取它的激情。”又或者《老鼠爱大米》,“它既然流行了,我就要去研究它流行的原因,而不是去简单地排斥它。”
2005年年底,中国文联举办了一个大型的慈善募捐演出,邀请到音协、舞协、剧协等各协会的顶级艺术家。当时,徐沛东提出邀请“超级女声”第一名李宇春参加,毕竟募捐活动需要的是广泛的号召力,而钟情于流行音乐的社会力量自然是不可小视的。整场演出为艾滋病的救治募捐了930万元人民币,徐沛东这一举动受到了众多歌迷的拥护,他笑笑说:“有人问我是不是‘玉米’,我不是,但李宇春的表现真的很好,很积极。”不仅是自己对音乐宽容,在徐沛东的努力下,“金钟奖”——这个历来都只涉及高雅音乐,参与者大多是音乐学院精英的中国音乐最高奖项,第四届时开始特别注重合唱作品以及群众性齐唱作品,“用音乐构建和谐社会是多好的一条路啊。”2007年的第五届“金钟奖”还将开设流行音乐奖项,港澳台地区的流行音乐都将参与其中。“如果不这样,就不是‘中国音乐家协会’而是‘严肃音乐家协会’了。”徐沛东笑着说。
最古老的最能创新
不管是青年歌手大奖赛还是其他的音乐赛事,原生态唱法都备受关注和推崇。究竟是该保持原汁原味还是要与时代契合,一时激起众多议论。徐沛东认为,原生态唱法实际上是不加任何修饰的原始的声音,当它登上舞台,和其它音乐元素结合在一起展现给我们的时候,就应该被叫做民族民间唱法或者民族民间艺术了。其实,不管怎样的叫法都只是一种符号,不必较真。但“台下”的原生态到了“台上”就变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道理:没有创新,不加入现代元素的东西,是无法被大众接受的。用徐沛东的话讲,“原生态是最古老的,但现在却是最受推崇的,那是因为它最能创新。”他称自己是一个保守的人,每部作品大概只有一个地方是“新”的,而并非每一句都“新”。因为即便是创新也不能漫无边际地发挥和想象,还是要有本可依,在继承中突破。
艺术家要提高品位
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使一个歌手可以迅速为众人所知,但转眼也会让他在乐坛消失了踪迹;挖掘出一种音乐元素的新鲜奇特,但很快又被击溃在人们的审美疲劳里。在现今的音乐领域中,“繁荣的背后隐藏着一种危机。新作层出不穷,好的作品却寥寥无几。”这是徐沛东的担忧,也是大家要共同面对的一个问题。徐沛东认为,原生态歌手之所以能够打动听众,而通俗歌手的演唱往往平淡无奇,除了后者被大众的审美疲劳制约外,和表演者的心态密切相关。其实不只是通俗歌手,高雅音乐的演奏者首先关心的也往往是薪酬。浮躁的环境可能让人不知所措,但徐沛东坚信时代的选择会使流行的艺术形式不断变化,浮躁之余我们不难看到,现代社会对于文化氛围的提倡以及对文化的追求是空前热烈的。当然,“艺术家还是不能跟着浮躁起来,要提高自己的品位。”
采访中,徐沛东不止一次地问笔者是否喜爱音乐。我点头称是,他便二话没说地把mp4递给我让我听听他的新作。《清风白莲》是采访接近尾声时我听到的,韵味十足,诗情画意。它让笔者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又忽然眼前一亮:好的作品,不浮躁的创作者,对音乐的狂热者,不就在身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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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沛东,著名作曲家。生于辽宁大连。1970年考入福州军区前线歌舞团任首席大提琴、乐队指挥、作曲。1976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1985年调入中国歌剧院后曾任作曲、指挥、创作室主任、副院长。国家一级作曲家,中国轻音乐学会副主席。1992年、1996年被评为“全国十大歌曲作家”,并获“1996年中国歌坛辉煌二十年作曲成就奖”及“中国流行歌坛成就奖”。现任中国音乐家协会分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他创作了大量音乐作品,包括歌剧、舞剧音乐和电影、电视剧主题曲等,许多歌曲在社会上广为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