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原市委书记滥用“初始提名权” 落马内幕

　　2006年11月，辽宁省政府原副秘书长、抚顺原市委书记周银校因单独或伙同妻子受贿120多万元，终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本报2006年11月29日曾予报道）。检察机关对周银校共提出了8笔受贿指控，其中5笔是其利用“初始提名权”卖官。

　　落马风波

　　“市长妹妹”结识市委书记

　　周银校这位“文革”初期毕业的大学生今年正好年满花甲，来自杭州的他在抚顺的军工企业摸爬滚打多年。1997年11月至2000年11月，周银校开始担任抚顺市委副书记、抚顺市市长，2000年11月担任抚顺市委书记，2004年3月担任辽宁省政府副秘书长。周银校在担任抚顺市委书记期间，结识了抚顺市原市长王华平的情妇王东霏。当时，30岁的王东霏为了不影响王华平的仕途，在一些交际场合以王华平妹妹自居。利用“市长妹妹”的身份，王东霏熟络了不少官员，其中就包括周银校。王东霏利用这些关系“帮人办事”，大肆收受钱财。几年下来，王东霏住上了高档别墅，经营了一家1600平方米的豪华酒店，成为抚顺市的一位能人。对于王东霏的行为，王华平从不干预。

　　市委书记“借力”赶走市长

　　2003年8月初，上海金鹤置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贺云波看中了抚顺市望花区的一块地皮，计划在望花区河堤路外侧投资建设40万平方米欧式风格的住宅小区。但要拿到当地政府的批件，没有一定关系是行不通的。于是，贺云波通过朋友找到了“市长妹妹”王东霏。对于贺云波的请求，王东霏毫不含糊，掏出电话打给“市长哥哥”，煞有介事地讲了一通，然后收下贺云波的187万元中介费说：“行了，办《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批件的事我帮你搞定。”钱到了王东霏手里后，批件却迟迟没有办下来。贺云波很着急，一次次催王东霏速办。就在这时，王东霏的“市长哥哥”王华平突然被调离抚顺。贺云波听到消息，马上赶到抚顺找王东霏。其实，贺云波还不知道，此时，王东霏和王华平正在闹“情变”，王华平被调离正与此有关。原来，在和“市长哥哥”多年的关系中，王东霏赚到很多好处，她很怕失去王华平。2003年底，王东霏要使自己从“妹妹”变成夫人，可王华平没有同意。于是，王东霏告诉王华平，她怀上了他的孩子。王华平听了非常着急，强行将王东霏拉到深圳做了流产手术。回到抚顺后，王东霏伤心欲绝，与王华平彻底反目。一向与王华平不睦，并且视其为仕途上最大威胁的市委书记周银校见机会来了，便将王东霏的控告信安排转交给了上级部门。2004年4月，自以为才华横溢的王华平黯然离开了抚顺市。

　　“情妇诈骗案”牵出卖官书记

　　王华平走了，贺云波的事还是得办的。自从王市长下了马，周书记就对王东霏另眼相看，王东霏想来想去，决定求助周银校。王东霏先将周银校的夫人约出去，一边做美容一边将所求之事详细说明，出门时将装有巨额现金的包放到了周夫人——吴柏清的车上。吴柏清拎着王东霏送的大包现金回到家，把王东霏所求之事详细转告了周银校。在另一头调集人马，准备要回中介费的贺云波很快收到了王东霏的信息。这天晚宴上，王东霏请来了周银校，贺云波诚惶诚恐地将自己到抚顺投资的打算和困难作了介绍。周银校应声表态：“欢迎来抚顺投资创业，你们项目的批件好办，开工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就在周银校见过贺云波之后的第10天，2004年4月9日，周银校被调到辽宁省政府任副秘书长，其所应承之事也不了了之。节外生枝给了贺云波当头一棒。不久，王东霏被贺云波以制造假文件、收取中介费等涉嫌犯罪的行为举报到公安机关。2004年8月22日，沈阳市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批准逮捕王东霏，法院终审以诈骗罪判处王东霏有期徒刑14年。王东霏一案牵涉到抚顺市多名高官，引起了有关部门高度重视，2005年9月初，辽宁省检察院立案侦查。随后，周银校的夫人和儿子相继被刑事拘留。同年11月25日，周银校因涉嫌受贿犯罪，辽宁省十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二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提请省人大常委会确认对周银校依法采取逮捕强制措施的报告》，检察机关决定逮捕周银校。

　　卖官黑幕

　　八笔受贿指控五笔是卖官

　　经过检察机关侦查，证据表明，周银校在担任抚顺市委书记期间，运用在干部任免上的“初始提名权”，通过一系列包装以及所谓的组织程序，助人升官，为己敛财。检察机关对周银校提出8笔受贿指控，其中5笔是卖官。什么是“初始提名权”呢？抚顺市委组织部一位工作人员介绍，任命一名干部一般要经过提名，然后组织考察，结果报主管干部的副书记、组织部长、分管的副部长以及分管处长等人，后报市委书记，通过后上报书记办公会，最后常委会表决通过、公示。这个程序，职务空缺是第一步，市委书记或者常务副书记的最初提名习惯上被称为“初始提名权”。在周银校5次卖官行为中，都是在他答应行贿者的任职要求后，找到当时市委组织部的主要领导，用自己的“初始提名权”予以推荐的。

　　市委书记“巧”用程序“软肋”

　　周银校到底是如何具体运用“初始提名权”的呢？2001年，时任抚顺市地震局局长的李某向周银校提出，想担任科技局副局长的职务，周应允。2001年下半年，周银校对抚顺市委组织部主要领导说，可以考虑让李某担任科技局副局长，过后，周银校的意见被转达给相关领导和部门。当年11月，李某被任命该职。2002年春节，李某与妻子到周银校家送给周妻吴柏清10万元钱，吴柏清随后告知了周银校。无独有偶。2001年初，周银校接受迟某的要求，提议迟任市卫生局副局长。这一次，周银校也是行使市委书记的“初始提名权”。其实，2001年下半年，抚顺市卫生局副局长一职空缺，迟某并没有优势。组织部确定后备人选前，周银校出面说话：“卫生局副局长位置空缺，迟比较合适，考虑一下。”迟如愿当上了副局长后，特意在一天晚上来到周银校家送上了10万元钱。尽管送钱的人费尽心思选择场合，但周银校身居市委书记之职，收钱时非常小心。2002年初，抚顺县委副书记刘某为在职务晋升上得到周银校的照顾，曾通过关系多次向周银校提出请求。此后，经周银校提议，刘某于2003年4月被任命为抚顺市文化局局长。在当地县区换届前的一天，刘某去周银校家送上一箱山野菜，箱下面装了5万元钱，刘某在递给吴柏清一个装有1万元的信封时，暗示山野菜箱下还有更多的钱。后来，抚顺市个别违纪的干部也给周银校的妻子吴柏清送钱，求周银校对执纪执法机关施加影响，以减轻处罚，达到“保官”的目的。

　　权钱交易

　　“理顺”转制收受5万美金

　　除了卖官，周银校还有其它的法子“挣钱”。2000年2月至2001年4月间，抚顺市天湖啤酒有限公司进行转制。当时抚顺市经贸委、国有资产管理局、财政局等部门都不同意天湖啤酒有限公司提出的改制方案，其中财政部门认为天湖啤酒有限公司应该首先偿还国有投资利息，若匆忙改制有可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同时改制的期权比例也不能超过国家规定。时任天湖啤酒有限公司董事长的陈某很着急，他到时任抚顺市市长周银校的办公室诉苦：“改制方案都提交这么长时间了，几家部门还不签，怎么办啊？”周银校当即对他说：“我帮你理顺转制工作。”几天后，周银校召集了专题转制工作市长办公会，面对不同意见，周银校还是拍板形成会议纪要，同意批准改制方案，同时将天湖啤酒有限公司的国有股份全额期权给了公司领导班子，待领导班子挣到钱，再去收购国有股份。实际上，这是把国有资产送了一个大大的人情。不仅如此，还应董事长陈某的要求，周银校把期权年限从5年延长为8年。事后，周银校在转制工作市长办公会形成的会议纪要上作了批示，要求各有关部门协调落实。在周银校亲自操持下，国有资产大量流失，陈某却得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2004年9月的一天，陈某通过周银校在抚顺市委任职时的副秘书长秦连翚，送给周银校5万美金。周银校归案后交代，自己当时也很清楚，这是违犯党纪国法的。

　　［观点］应加强对领导干部“提名”的监督

　　沈阳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处长孟宪杰说，现在赋予“一把手”的权力过大，尤其表现在任用干部时，尽管全委会票决制、常委会票决制避免了少数人说了算，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决”，而在于干部的“初始提名权”在谁手里，“一把手”的“初始提名权”应该加强监督，周银校卖官事件就充分暴露出了“一把手说了算”的弊端。“‘提名权’背后的交易凸显一把手监督难现状。”中央党校教务部副主任、政治学教授侯少文认为，对“一把手”如何监督、如何约束其权力，需要下力气研究。东北大学文法学院教授李坚认为，要遏制“买官卖官”现象，关键还是要落实组织部门制定的各项制度，要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公开选人方式，实现透明选人，不让少数腐败分子利用在“提名权”上做手脚钻干部选拔体制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