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嘲笑“没有性生活的鸡”

　　近来，由于有餐馆把菜名“童子鸡”翻译为“还没有过性生活的鸡”，被很多人笑掉了大牙。有人恶作剧地推衍道：这还不够贴切，该翻译成“还没有过性生活的公鸡”才对；如果是小母鸡，该叫“处女鸡”。更让人笑瞎了眼睛。

　　不过，真要把“童子鸡”翻译得“信达雅”，并不容易。去年，上海举行翻译资格考试，在汉译英题目里，有考生将“富贵不能淫”翻译为“Berich,butnotsexy.”（要富贵，不要性感。）你看，预备从事翻译专业的尚且如此，何必嘲笑开餐馆的老板？　翻译之难，更难在不同国家、民族存在的生活习惯、文化背景、民族习性等各方面的差异。当年梅兰芳去苏联演出，有一出戏，叫《贵妃醉酒》。在文人雅士眼里，一个禁宫中的妃子，浅浅地喝了三五盅，脸颊酡红，醉态可掬，风情万种。可是，如果直接翻成俄罗斯语，说是一个女人，喝醉了发酒疯。何等地杀风景！因此，苏联人只好转而求其次，最后翻译成“一个妃子的烦恼”。我们觉得很不过瘾，没能状写出杨妃醉酒的风韵，然而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一直很疑惑，中国古诗那么博大微妙，可西方人似乎并不欣赏。有朋友从欧洲回来，说欧洲的书店，很难看到中国古诗。仔细琢磨一下，这也是有原因的。我们的古诗，本来就追求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讲究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我们自己尚且无法完全领会其中妙处，又怎能苛求文化背景、欣赏趣味不同的外国人呢？　因此，如果以为餐馆老板把童子鸡翻译成“还没有过性生活的鸡”可笑，不妨先来帮餐馆老板们翻译一下另一道菜“佛跳墙”，不闹笑话，算你本事。　据说，英国的曼彻斯特盛产煤，因此英国有个俗语：“把煤运到曼彻斯特去”，其意思恰可用中国的歇后语“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表述。遗憾的是，不同的语言系统里能有如此对应贴切的俗语，只能说是“佳偶”天成，非人力所能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