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庚向打工妹深深鞠躬(图)

　　寻找第一代打工妹

　　如果您曾是凯达姐妹中的一员，如果您有着不一样的回忆，如果您在离开凯达后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深圳商报记者愿意倾听您的讲述。联系方式：蒋荣耀13543302909、jiangry＠sznews．com；郑艳萍26818755

　　本报记者和凯达姐妹的代表拜访蛇口工业区创始人

　　袁庚向打工妹深深鞠躬

　　老人答应一定参加凯达姐妹进厂25周年聚会

　　深圳商报记者蒋荣耀江晓蚕郑健阳
　　1月6日下午，蛇口的天空格外清澈。本报记者随同当年凯达的姐妹来到袁庚的住处，心里既激动又有些忐忑。

　　我们要去拜访的是已经九十岁高龄的袁庚老人。

　　1978年底，袁庚请命创建蛇口开发区，蛇口由此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试管”，其创造的经济奇迹与民主宽松的环境被国家领导人称为“蛇口模式”。能够与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见面是我们激动的原因。而让我们忐忑的是，我们此行还有一个特殊的目的，就是想邀请他出席当年蛇口最早的外商独资企业——凯达玩具厂姐妹进厂25周年聚会。老人已是九十高龄，他能答应吗？我一定参加你们的聚会我们来到袁庚家，老人已在客厅等候。“先向你们敬个礼！”袁庚看到原凯达厂的姐妹进来时，坚持要从沙发上起身，举手致意。他用这样的方式向蛇口的第一代建设者表达敬意。

　　曾为凯达创建工会并担任第一届工会主席的端木默和曾经在凯达厂车缝组工作后来成为凯达工会主席的郑艳萍赶忙扶老人坐下。

　　端木默拉着袁庚的手说：“《深圳商报》最近有一个大的报道，就是寻访当年在凯达工作过的第一代打工妹，凯达姐妹25周年的聚会下周也将在蛇口举办。我和郑艳萍是凯达姐妹的代表，今天一是来看看您，二是凯达的姐妹都很想念您、很想见见您，想征求您的意见，到时候能不能与姐妹们合个影？”

　　“我一定参加！”

　　大家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小小的客厅里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再和大家钩手指招呼大家入座后，袁庚幽默地说：“不过，当年我把你们‘骗’到蛇口来，很对不起啊！”

　　九旬高龄的袁庚还是那么幽默，思路也还是那么清晰。

　　端木默深情地说：“袁老您知道吗，我们很愿意被您‘骗’到蛇口，因为我们到蛇口后都过上好日子，我们都要感谢您哪。”

　　郑艳萍回忆说，当年来凯达厂工作，基本工资有80元人民币，还有港币发放的奖金；在蛇口，她们可以用代用港币券购买到进口的电器，“我们那时才十几岁，可是收入比父母还要高哪。”

　　很快，大家就高兴地回忆起当年在蛇口工作时的故事。端木默说，凯达厂是蛇口工业区当年规模最大的企业，生活设施还不完善，尤其是冷天没有热水，给女工们的生活带来很大不便，女工们因此很有意见。当时正在香港的袁庚听到汇报后，返回蛇口到女工宿舍看望大家。他承诺三天内让大家洗上热水澡。有的姐妹不相信，袁庚笑着伸出小拇指说：“来，我们拉钩！”三天后，姐妹们真的洗上了热水澡。

　　郑艳萍是改革开放后蛇口第一起劳资纠纷的主角，因拒绝无休止加班，她被资方停工。端木默是负责处理整个事件的工业区干部，她在进行深入调查后写成报告交给袁庚，袁庚当即在报告上批示，最终圆满解决了这起冲突。

　　突然，袁庚伸出小拇指，笑着说：“来，我们再拉钩！”

　　25年后，一位曾为蛇口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90岁老人，一位从当年打工妹成长起来的工业区工会干部，再一次将手指紧紧钩在一起，仿佛在印证25年前的承诺、25年来不变的情谊。看《深圳商报》关注打工妹命运“现在大家还好不？”袁庚关切地问。

　　“现在凯达的姐妹都很好，她们都非常想念您。”郑艳萍告诉老人。

　　在寻访凯达第一代打工妹的过程中，许多人都对记者诉说过对袁庚的敬意，很多人当年正是在袁庚的召唤下，来到还是荒凉之地的蛇口。

　　“我是个傻乎乎的人，当年‘骗’你们来蛇口，可能耽误了你们的青春。”袁老又幽了一默。

　　端木默和郑艳萍赶忙拿出刊发凯达姐妹系列报道的《深圳商报》递给老人，说：“袁老，您看看这些报道，您没有耽误大家的青春，恰恰是您当年的关怀，很多人的青春都很辉煌啊！”

　　袁庚拿着报纸开始看起来，“这个陈小霞，我记得……”

　　端木默告诉老人，陈小霞当年从凯达出来进了蛇口旅游公司，现在是一家饭店的董事长。“小霞本来今天要来看您的，因有急事去了香港，所以只能下次来看您了。”

　　“好！好！”袁庚连声说。

　　郑艳萍又拿出报道刘翠薇和黄莹的报纸告诉老人：“您看，这个刘翠薇是我当年同宿舍的姐妹，后来考了三次托福去美国读书，现在是美国一家金融投资公司的经理，她上个月还回国，今年要回中国来工作。”

　　“真的？”袁庚对此很感兴趣，沉吟了一会后说：“第一代的建设者，第一代的打工妹，应该有人记录她们。”

　　端木默说，深圳商报发起的寻找第一代打工妹活动，记录了这部分人的成长历程和命运变迁。她指着有关黄莹的报道说，那张照片就是黄莹当年在车间拍的，黄莹离开凯达后，先后在香港和美国经商，她还为这次聚会制作了纪念T恤。端木默说，凯达姐妹现在有的在欧洲、有的去了南美，在香港的有一大批人，很多都会回来参加聚会。

　　袁庚听到这里，激动地说：“啊，她们不错，现在可以说是遍天下都有凯达的人了。”送别时他深深鞠躬端木默告诉老人，凯达当年来蛇口发展，数千打工妹为外商赚了钱，也为蛇口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凯达搬离蛇口后，她们的命运发生了很大变化。

　　袁庚接过话说：“应该有专门的组织来关注她们。”

　　在座的有人建议说，如果有一个基金会集合社会力量来帮助和关心打工群体，应该会有很好的社会效益。

　　袁庚：“你这个建议好，你这个建议好，我很赞同。”

　　为了不影响老人休息，我们决定辞行。临走前，大家想和老人合影，袁庚欣然应允。他问：“你们这个是不需要胶片的吧？”

　　“不需要，这个不怕浪费。”

　　袁庚笑着说：“不浪费胶片，但浪费感情。和我这样的老人聊天，浪费你们的时间，浪费你们的感情！”

　　端木默赶紧说：“您太谦虚了。您是最有智慧的老人，能够在您九十大寿前夕来看望您，我们都觉得很荣幸！”

　　袁庚坚持送大家到门口。在院子的门口，端木默和郑艳萍再次和老人握手告别。突然，老人取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我要向你们鞠躬！”

　　大家都很震惊，也不约而同地向袁庚鞠躬。上了车要离开的时候，老人还在院门口挥手：“我一定参加你们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