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过后,我的情感归宿在哪里?
讲述人:陈彩 性别:女 年龄:33岁 职业:无地点:本报讲述室 记者:王琼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感觉应该是个甜甜的小女生。见面时才发现,她已经不年轻了,虽然妆化得很浓艳,却仍让人一眼望出疲惫,而且厌倦。
她开始说她27岁,说到后来,自己都意识到在年龄上前言不搭后语,才用横了心的表情告诉我她的实际年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并不是怕别人对号入座,而是已经许多年没有说出真实年龄了,她自己也希望能够忘记。
我也曾经“风光”过
我的家庭很复杂。我与哥哥姐姐是同父异母,我妈妈是爸爸的第二个妻子,只生了我一个。小的时候我很受宠,20岁时,爸爸因病去世了,我和妈妈被哥哥赶了出来。姐姐也不理我们,我就去做了陪酒小姐。
像我那时的年纪,做陪酒小姐多半会吃亏,可是我没有。同行说我天生的精门槛,从不上当受骗。再熟的客人,我也只认“钱”。在我们那个地方女人想不受骗也很简单,就是不动感情,不要管对方为你花多少钱,也不要被他们送的礼物迷惑。
点我的客人,第一次给我一百块钱,我不会说什么;第二次如果也只给我一百块钱,我还是不会作声;如果第三次他仍只给一百,我就不会出台了。自然会有领班上去告诉客人,我这人好面子,几次都给同样的价,我脸上挂不住,死都不会出来的。识趣些的客人就会加价。
我从来不像身边的姐妹一样穿性感的衣服。我喜欢把自己打扮成白领的样子,看上去妩媚又精神,陪客人出去应酬时他也会觉得有面子。所以,有很多人专门点我。
我在武汉很多娱乐城都呆过,被挖过来挖过去的。那时我真的很风光,总有人请我游山玩水,几年下来,我免费游玩了许多城市。有次我跟他们出去吃饭,服务员端菜时,同桌有人起身正好撞上,一些汤洒到我衣服上,那人当即给我五百块钱,让我买新的……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曾经的“美好时光”,目光迷离,像在做梦。我有些迷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说梦境。说完这些往事后,她停了片刻,头垂下来,也许是曾经的“辉煌”衬出了现在的暗淡吧,她的表情悲伤得令人难过。)
想找个人来爱
钱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
在娱乐城,我就想找个男人嫁了。可是我看不上他们,个个肥头大耳、满身铜臭。几年来见了太多这样的男人,我在内心有些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都蠢,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可怕的。
张韩是我的一个熟客带来的。他在一家台湾公司做部门负责人,高高瘦瘦的,只比我大几岁,很年轻,很帅,也很酷。我习惯了被男人围着,第一次见面时他却连眼角都不看我,规规矩矩地跟着另一个小姐唱歌,我很不甘心,故意找他搭讪,非要他请消夜,他笑了笑,同意了。
喝酒时,我跟别人赌酒,一杯接一杯。其实,我就是试他会不会过来救我,果然,他用手按住我的杯子说:好了,你喝太多了。
他对我并不好,我却像疯了一样地爱上了他。也许是一种心理发泄吧,我心里知道他并不好,可是我就想找个人来爱。也许那个年纪的女孩需要爱上某个男人吧,正好他出现了,比我身边那些男人要好,所以,我就爱上了他。
他在那个公司只做了几个月就不做了,我辞职,想跟他做点小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只是我投钱,因为我不懂,虽然接触过好多做生意的人,可我一天到晚想的是钱,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经验——我也不想操这方面的心。几次生意都失败了,钱是丢到水里连响声都没听到。我当时也没有很在意,觉得两个人都年轻,再想办法。可是他说武汉不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他要去南方。我想跟着去,他也说不用,等他站稳脚跟再接我去。结果是,他去了后就没有音讯。
他不能让我依靠
当时我已经28岁了,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经历了张韩后,我受了很大打击。没有钱,又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再回娱乐城,肯定会被同行笑——我年轻气盛时,得罪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恩出现了。
他是一家企业的老总,什么都有,包括妻子孩子。他对我说过,他可以保证我的生活,但没有办法给我更多的东西。我接受了他的条件。
那几年,我最大的赚钱方式就是去酒店订餐,他带人去吃饭,然后我从酒店拿回扣。这些钱不算少,可是对我是不够的。我和妈妈的生活费,还有自己的置装费都不低,跟他在一起,我没有什么积蓄。
其实钱不是主要问题,而是他的人也靠不住。有次晚上九点多时,妈妈因为高血压昏迷了,我急得打他的电话,结果一接通他就挂断了。一个小时后,他才打来,劈头盖脸地就把我骂一顿,说我不该下班后还打他的电话。我哭着说我妈妈快死了,现在正在医院,他才没做声。但也没有赶过来。
这样的事情多了,我的心也越来越凉。我可以不要妻子的名分,可是我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而陈恩,明显不是那个人。
他说我变了
跟陈恩交往后,我怕别的男人来电话他会不高兴,就换了手机号。有次,因为心情郁闷,又很无聊,我把手机号换回原来娱乐城的,没想到几分钟后,电话响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就是现在最让我伤心的男人。他叫余力。
从电话里能感觉到他很惊喜,说他一直在找我。我问他找我干什么,他说对我印象很深刻,总想再见见我。
这个男人我没有很深的印象,只记得他矮、胖,广西人,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当时我极为瞧不起他,虽然他对我很大方,可是那时对我大方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约着去绿茵阁见面。
他没变多少,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笑一口黄牙。但我对他客气多了。他告诉我,他现在的生意做得不错,跟老婆离婚了,是单身,想找个对他有帮助的贤内助。我认真地听着,表现出对他的生意很有兴趣的样子。这个时候,什么外表、感觉统统不重要了。我就想找个能真正娶我的人。
吃完饭,临走时,他笑着对我说:彩彩,你现在变了很多呢。我很奇怪地问:哪些方面啊?他拍拍我的肩说:以前你一看到我,就说,拿钱来拿钱来!然后拿了钱就跑了,不管我给你多少钱都是一样的,我心里想,这女孩还真是狠心啊。我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对他说:以前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是我年轻不懂事。他很爽朗地笑起来,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也笑了,放下心。
也许只是一场报复游戏
我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有机会真正结婚成家。为了接余力的电话,我专门买了个手机。他后来又联系过我几次,我费尽心思地讨好他。有次我们去中山公园散步时,他踩到水坑里,两只鞋子都湿透了,回家后,我蹲在地上用吹风机把它吹干——换作以前的我,哪里会做这种事啊。可是,他却总不提结婚的事。过元旦时,我给他打电话,想一起吃饭,他说有应酬。我告诉他,不管他应酬到几点,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他的,他答应了。可是直到半夜他也没有回电话给我。
(我忍不住打断她问:那时,你还在做陈恩的情人吗?她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接着问:你不怕他发现吗?她摇摇头说:一般节假日他都要在家陪老婆孩子。而且,我跟他几年了,感觉到他其实也想要结束与我的关系,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如果我现在可以找个男人,他也不会反对。我点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又给他打电话,这次是个女人接的,在电话那边嬉皮笑脸地问我是谁,找他有什么事。我也听到他在一边笑着叫那个女人不要胡闹,把手机给他。可是那个女人没有给,他也没有抢过去。
而电话这一边的我,心情痛苦到了极点。我突然发现,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对我的报复,报复我以前对他的冷淡和无情。真是郁闷啊,他那样的男人,放着以前我连眼角也不会看他,现在却被他落井下石,狠狠欺负了一把。
这些日子我总在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医生说是内分泌紊乱。其实我是心里急,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转眼又要过年了,难道今年我仍然是跟妈妈两人孤苦伶仃地过吗?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李青 说情
时令商品
八月十五之前的月饼,身娇肉贵,包装好一点,宣传多一点,叫多高的价都有人买,一过中秋,折了又折还是无人问津。抢时令的商品都是这样,经不得拖。靠青春美貌吃饭的行当也是这样,白居易的《琵琶行》曾被收入中学课本,上过学的该都学过这一课,曾经“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可是“暮去朝来颜色故”之后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时令商品经历过的热闹繁华,是一般的日用生活品不能比的。但是,日用品的长久平稳也是时令品奢望不来的。各有各的出路,只看你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只是,人是要活一辈子的,一时的风光之后,剩下那么长的日子怎么办呢?倒不如踏踏实实靠自己来得实在一些。
(责任编辑:安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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