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沪西郊区的圣心医院,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教会慈善医院,连同院长在内只有十几名医护人员。这里护理重患的白衣女孩儿们,都是沐浴着基督的光芒和恩泽长大的中国孤儿。她们胸前的十字架和脸上纯洁的笑容交相辉映,十七岁的钟月儿,就是这笑容中最动人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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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月儿五岁起被教会收养,到成为一名称职的护士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知识、教养和基督徒应有的坚忍和宽容。除了每天的工作,她最大的乐事就是和教堂前广场上的鸽群在一起,每当鸽子盘旋飞起,她都会凝神注视,直至它们消失在视线里。鸽子的自由自在令她心驰神往,偶尔,她也会想到她的未来,尽管她不知会是什么样,但有一点她坚信,那会是像流水一样平和舒缓,像教堂的钟声一样悠长安宁,因为她的主会永远陪伴着她。
这一切乱了秩序,钟月儿记得,那是在圣诞节后的第一天。
一个枪伤患者进了手术室,伤者中枪的部位倒不是要害,但失血过多已危及生命。手术由王约翰医生主刀,整整做了四个小时。当两枚形状不同的子弹血淋淋地放置在白色托盘上时,钟月儿才跟着松懈下来,年轻的伤者一直昏迷不醒,赤裸的上身有多处旧伤疤,和清秀的面孔形成强烈的反差。
月儿正好奇地猜测着他的身份,手术室门开了,气势汹汹走进几人,为首中年人有一张白胖阴冷的脸,头上缠了一圈纱布,直截了当地问:“人活了吗?”
王医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目中如此神圣的手术室居然有人大摇大摆地闯入,而且满口不知所云,他气愤地一伸手,低喝了一声:“出去!”
钱朗愣了一下,同时拔枪笔直指向王医生:“说话要留神,你们院长刚刚就是话说得太多了,已经见了他的上帝,你也要跟着去吗?”
钟月儿开始浑身颤抖,另外两个小护士也已经尖叫起圣母玛丽亚,手术器械叮当落在了地面,手术室里一片混乱。
王医生戴了口罩,但仍能看出脸色刷白,他的手术已经完成,医者的骄傲使他觉得无须再多说任何话,拉下沾满血污的手术衣,拽下口罩,下台而去,没走出门,已被枪顶上头。
钱朗斜他一眼,再问:“到底是死是活?”
王医生努力保持了尊严机械答道:“手术结束,患者如果能度过危险期,就无大碍!”
钱朗用鼻子哼了一声,趋前登上手术台,俯身看看台上那个杀手,用手使劲拍拍他的脸,林健仍然是昏迷不醒。
这个林健把他骗得太惨了,以钱朗现在的心理,恨不能剁他成肉泥,可他还不能让林健就这样痛快地死掉,这个人还有用。
钱朗阴恻恻地一笑,顺便探头看了看钟月儿捧着托盘里的子弹,又揭开林健身上的被单,意欲翻转着看看伤处。这个时候,钟月儿突然开口,即便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但她还是坚持着说完了她认为非说不可的话:“先生,你没穿消毒衣,照规矩是不能接近患者的!”
两边的护士全都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她和钱朗,只有王医生远远投来赞许的目光。钱朗饶有深意地看了月儿一眼,转身带人撤出手术室,出门吩咐:“封锁病房,教训刚才那个医生一下,让他别再自以为是;还有,刚才说话的那个护士,留下她看护……”第[1][2][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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