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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广岩:千万里背着工友回家 2006龙江记忆之四(组图)

  2007年1月10日,是佳木斯入冬以来昼间温度最低的一天。记者驱车来到佳木斯郊区沿江乡黑通村于广岩家回访。

  与去年4月记者第一次来采访时比较,于家的变化不大,只是把原来的前院开门改成了后院开门。
现在是冬闲时间,于广岩没什么活干,身上穿了一件黑皮茄克,人显得很有精神。

  谈到他救助过的外地农民工刘义,于广岩很欣慰:“他在我家住了10个月,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了,不想再给我家添麻烦,就提出要去齐齐哈尔找他妹妹。给他拿了几百块钱,于2006年10月13日送他上了火车。”

  事件概要

  2005年11月21日晚上,在山东省蓬莱市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的农民工刘义突发脑溢血,人事不省,一位工友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在找不到家属、无人出钱救治的关头,他掏出了自己辛苦赚来的5800元血汗钱,给他交了所有费用。刘义被救活了。

  刘义的恩人就是来自佳木斯市郊区沿江乡黑通村农民于广岩。这位朴实的农民把患病工友从千里之外的山东背回到自己的家乡后,又用最朴实、真诚的关爱照顾了他十个多月。

  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刘义的下落

  于广岩为了照顾刘义,从去年4月就没再到外地去打工,而是抽空到附近的桦南县和佳木斯市区干一些零活,挣了三四千块钱贴补家用。这期间,于广岩在桦南县金沙乡帮一个名叫张二峰的村民盖了一栋200多平方米的砖房,前后干了一个多月,房主对房屋质量非常满意。最后结账时,房主面露难色,在于广岩的追问下,房主才说钱不太凑手,差一千多块钱,于广岩就爽快地说:“差一千就差一千吧,谁还没有个为难遭灾的时候!我就少要一千块钱吧!”房子盖好后还有些零散的活没人干,于广岩又用了四五天时间帮助房主把这些活干完,又是分文不取。张二峰对周围的村民说:“于广岩真是天下难找的好心人!”

  听说记者来了,黑通村村干部张统钊也来到于家。他说,于广岩在外地打工救人的事迹在佳木斯市郊区家喻户晓,黑龙江电视台等多家媒体都曾进行过报道,于广岩在当地也算得上一个名人了。

  可于广岩却觉得很平常,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刘义兄弟的下落,嘴里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刘义怎么还不来电话呢?他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啊!”……

  5800元血汗钱给工友交住院费

  说于广岩外地打工救人的故事,那还是前年的事情。

  2005年11月21日晚上,在山东省蓬莱市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的农民工刘义突发脑溢血,人事不省,一位佳木斯籍工友以东北人火热的心肠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在找不到家属、无人出钱救治的危急关头,又是这位农民工毅然决然地掏出了自己辛苦一年赚来的5800元血汗钱,给他交了诊费和住院费。一个多月以后,他不但奇迹般地闯过了鬼门关,而且还能说话、走路了,他禁不住眼含热泪,拉住救命恩人的手长跪不起……

  刘义的恩人就是和他同住一个工棚的工友、来自佳木斯市郊区沿江乡黑通村农民于广岩。

  在蓬莱市人民医院,于广岩从自己的兜里拿出800元钱为刘义交了急救费。医护人员确诊后对于广岩说,病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必须马上入院抢救,首次须交住院费5000元。于广岩从刘义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一本通讯录,给刘义认识的亲友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来医院,可这些人一听说刘义得了脑溢血,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托,竟没人答应出面料理,其中包括和刘义已经离婚4年多的前妻以及刘义儿子的大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找不到刘义的家人和亲属,就意味着没人拿钱给刘义治病。于广岩知道,刘义那一年在工地打工挣了5000多元钱,可除了还给平时赊欠附近饭店和小卖店的,就剩下900元钱还揣在刘义的兜里,可这点钱哪够用啊!怎么办?于广岩站在医院门前,看着往来穿梭的各种车辆没了主意。

  到哪去弄这5000元住院费呢?不错,于广岩的兜里还有5400元钱,可那是他起五更爬半夜,每天在工地上艰苦劳作十几个小时、打了一年工挣来的血汗钱呀!再说眼看就到年关了,家里上有70多岁的老母亲,下有未成年的孩子,全家人就指望自己外出打工挣点活份钱,这要是给一个外乡人看病花了,回家跟媳妇和老娘怎么交待呀?再说刘义的家人谁都不肯出面救人,自己要是把工钱垫上了,还能指望有人还吗?都是在一个工地上摸爬滚打的好兄弟,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难不管呢?于广岩最后决定:用自己的血汗钱去救工友的命!

  他掏出带着他体温的那5400元钱,数出5000元交给了收款台,剩下的400元留作这几天两人的生活费。当于广岩把5000元钱递给收款员的时候,他又感到有些心疼,心疼得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儿……

  挪不动独自一人回家的脚步……

  有了于广岩交的这5000元住院费,刘义顺利地转入住院处接受治疗。这个时候和于广岩在一起打工的农民工都已经回家过年去了,照顾刘义的饮食起居乃至大小便等所有的事情都由于广岩一人承担,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只有在深夜实在困得挺不住了,他才能靠着刘义床沿打一个盹儿……两天以后,刘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是他全身麻木,一点也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但他的意识却完全恢复了,他睁开眼睛,望着于广岩,两行热泪从脸颊上滑落,他知道是眼前这个朴实厚道的农民兄弟于广岩救了自己一命。于广岩看到刘义果真活过来了,他的心血和付出没有白费,他和医生一起给了这个举目无亲、四处打工的单身汉第二次生命!于广岩的眼睛也禁不住湿润了。

  就这样,二十多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刘义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但却仍然没有大的好转。5000元住院费花光了,生活费也所剩无几,这时医生过来和于广岩商量:按病人现在的状况,可以出院回家慢慢疗养。可刘义的家在哪里呢?只听说他当过几年兵,当兵前老家是齐齐哈尔的,现在根本无法知道他家确切的地址。于广岩再一次拨通了刘义儿子大姨的电话,向她求助。没想到对方极不耐烦地说:“我妹妹已经和刘义离婚好几年了,他是死是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愿意管闲事你就看着办吧,以后别再找我了!”于广岩听了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心想:“刘义毕竟是你外甥的亲爹老子,你都不管;我只是一个和他在一起打工的,凭什么我要操这份心?”一气之下,于广岩想丢下刘义,自己一个人回佳木斯过年去。

  2006年1月11日早晨,他决定狠下心悄悄地离开医院。就在他走出病房最后回头看一眼时,他看到了刘义那孤独无助的眼神,混浊的晶体里写满了茫然和凄苦,眼角似乎还留有隐隐约约的泪痕。再看病房内外,由于接近年关,大多数病人都已经回家去了,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于广岩心里一抖,挪不动独自一人回家的脚步……

  从山东背着工友回到佳木斯

  于广岩拿定主意要把刘义一起带回佳木斯。可眼下他身上几乎是分文皆无,回家的路费从哪儿出呢?犹豫了大半天,于广岩咬咬牙来到二手手机交易市场,以580元的低价卖掉了离家前妻子卖了一口猪、花1000多元给他买的手机。于广岩心里盘算着:不管有多难,也要把刘义带回佳木斯,绝不能丢下他不管。

  2006年1月12日,于广岩背着刘义从山东蓬莱乘坐长途汽车先是到了烟台,又从烟台乘轮船到了大连,再从大连乘上开往佳木斯的2121次列车。4天以后,于广岩背着刘义终于艰难地跨出了佳木斯火车站的大门。他把刘义先安排到一家小旅店住下,又托一个住在附近的朋友照顾,自己回家把事情的经过向家人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等着老娘和媳妇、儿子对他大发雷霆。讲完之后全家人默然许久,6200元钱对于一个农村普通家庭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字,然而,知夫莫过妻,他的妻子金玲虽然很心疼这些钱,但还是理解了她丈夫的义举。金玲的一番话同样朴实、厚道、掷地有声:“听说他在那里给人家看病,当时我心里就格登一下子,不知道是啥滋味。家里不像人家那么富有,要有钱也行,拿出两个不心疼,现在就觉得可心疼了。要是不给看,这人要是真的死了,那他会后悔一辈子,回来跟我这么一说,我想也是这么回事,也就想开了。在一起干活,救他一命,也值得!”

  第二天一大早,于广岩来到火车站附近的小旅店,背起刘义,回到自己的家。几天之后就是农历大年三十了,除夕之夜,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于广岩夹起一个,放在碗里晾凉,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刘义的嘴里。刘义眼含热泪,一连吃了好几个,一直说不出话来的他竟然开口断断续续地说:“老……弟,谢……谢……你!”

  一家人都惊呆了,于广岩高兴地对妻子说:“太好了!大哥会说话了,大哥会说话了!他的病快好了!”

  于广岩救了一个外乡人的事迹在他的家乡佳木斯市郊区沿江乡黑通村传开了,村民们听后都说不感到意外。大伙说,“小岩子出去,给咱佳木斯、给咱黑龙江争了光了!”

  采访感言

  面对一个非亲非故、一起打工患重病的工友,把他送到医院,交给医生去治疗,一般的人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如果这个病人昏迷不醒、身无分文、他的所有亲人和朋友得到消息后也都不管不顾,你该怎么办?你能倾其所有、把自己辛苦打工一年赚来的几千元钱都拿出来给这个外乡人看病吗?而且你明知道这笔钱几乎是有去无回,打水漂时,你还能够做到吗?

  然而,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却做到了,他不但替病人交了住院费,而且义务照顾瘫痪在床的工友几十天,和医生一起挽回了这名工友的生命!外乡打工辛苦赚钱,救人危难义薄云天,他就是我们黑龙江省佳木斯市郊区的农民工———于广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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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广岩(左)和刘义在一起。
于广岩在建筑工地上。

  (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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