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指标眯了眼

　　姚丽颖

　　因认为自己被拍摄下来的六次交通违章中存在“执法陷阱”，北京邮电大学文法经济学院教师宋先生将西城交通支队六部口队告上法院，要求被告撤销处罚。西城法院已开庭审理此案，但未宣判。不过就之前民告官的胜诉概率来看，宋先生不太乐观。

　　宋先生上诉之前，很多人在交通队看到照片也就认了，乖乖交钱了事。现在宋先生一说有“陷阱”，很多人包括我，开始积极反省。果然有所收获。记得一次违章是“超速行驶”，交通队的照片显示“一辆车在北四环行驶”，旁边文字注明“95公里/小时”。现在想来，一张照片怎能证明行驶速度？假如在法庭上需要出示证据，我拿一张照片，写上“80公里/小时”，法官能采信吗？因此，警察要证明司机超速，应该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而不是简单的一张照片。

　　但问题是，即使没有“执法陷阱”，没有摄像头失灵误拍，交警没有罚款指标，还是有人怀疑个不停。为什么？我想主要是因为交管部门自己立法、自己执法，缺少第三方的评价和监督所致。

　　任何人在失去监督的情况下都可能胡作非为。许多领导干部下马都是因为手中公权缺乏制约造成的。一个人如此，一个组织、一个机构也是如此。交管部门制定哪里限速、哪里禁行禁停，然后自己举证，自己执法，对于不合理的标志和看不懂的路牌，全凭自觉改进，结果违章率居高不下，道路依旧拥堵。

　　有关部门负责人曾经否认交警有罚款指标，但是司机每每遇到“明明没警察，突然被拿下”的窘相。这还算好，一次就长了记性。电子眼更是“杀人于无形”。著名菜农杜宝良在北京真武庙路同一地点违反禁行标志105次，没有被警察抓过一次，均被电子眼拍摄记录在案，须交罚款10500元。

　　我想，如果交警没有罚款指标，应该站在最明显的地方阻止车辆违章，而不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如果罚款真是为了提醒和惩戒违章者，应当及时提醒司机，而不是在司机不知情的状况下无休止地计罚。而且，如果罚款没有变成交警奖金的一部分，是不是能有一个机构帮我们查查账，公布一下一年罚了多少款，用在哪些疏导交通的地方了。

　　之所以对罚款指标如此敏感，不仅因为直接导致“执法陷阱”，而且会偏离交警执法的本质，即让行人车流快速通行。武汉市公安局近日宣布取消交警的罚款指标，代之以效果考核。但也并非积极主动，而是“一年罚款金额1.5亿元，群众反应激烈”促成。

　　过于看重某些指标，很容易引发目标错位。比如当把罚款设成指标，换成你我做交警，也难保没有“设套”的想法，而几年来多起荒诞的“处女卖淫案”，不无“结案率”指标的背后动因。再比如，本来发展经济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把GDP当成指标，环保、就业、社会保障、基础建设自然不受待见，结果GDP上去了，百姓反而看病难上学难就业难。中石油中石化原本是为了发展自己的石油产业，但是把盈利当做指标，不停向财政要补贴、卖价就高不就低，老百姓已经快用不起油了。

　　但是叫已经习惯了“指标化生存”的当事人改变很难。特别是依靠指标挣了钱，升了官，与其自查自省，不如借助外力，让外人查个账打个分，“执法陷阱”举报有奖，何至于改个问题标牌都那么难呢。D140

　　字体显示：大 中 小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