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
马上要过年了,周围广东的同事,白领、金领们,都说要“回乡下”。住在城区的老太太,去一趟市中心,也要说“去广州”。在有的城市,过着精致生活的高雅的人们,喜欢把外地来的统一叫“乡下人”。看来,城里和乡下,不仅仅是个地域划分的问题,同时也是个心理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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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鲜活的标本可以解析。南方都市报今日报道了中大社会学系的一项调查《交往与态度:城市居民眼中的农民工》,课题组在广州市荔湾、越秀、天河与海珠等四个老城区调查了496名广州人。专家的调查结论中有如下判断,“二元经济体制不仅仅是一种制度安排,它也会内化为人们的价值观念,并有可能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说通俗点,城里人对乡下人鼻孔朝上的姿态,是被历史“安排”的,安排得城市人都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城市人,农民工则顶多算是个乡下的表亲。
这种歧视很有些分量。我们读大学那阵,有家里人来探望,面容一看就是稼穑艰难的农民模样,有些同学甚至不愿意父母来宿舍,怕丢脸。农民、泥腿子、非商品粮,这些与农村相联的东西足以击垮年轻学子的虚荣心。十几年过去了,那些已经洗脚上田,到城市里找生活的农民工,在城市人眼里,开始变了些颜色。
城市人开始接纳了他们,但这种接纳是打了折扣的。市民心里,认为农民工生活节俭、能吃苦,但是不遵守公共秩序;大部分人可以接受农民工成为他们的同事、邻居、朋友乃至老板,但是,只有三成的人可以接受农民工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高度认同“农民工干了城里人不愿干的脏活、重活、危险活”,大部分人又觉得他们与城市人争饭碗,减少了城市人就业机会……有点像从农村来的出力气的穷亲戚,认了这门亲戚,也管饭,背后的想法还是少不了的。
这当然是个进步。扛煤气的、送水的、做保姆的,日常生活社会化的程度越高,交往得越多,混了个脸熟,人心总是肉长的,总有些接纳和认同;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的、爬上高楼要跳楼讨薪的,也多少牵动了城市居民的恻隐之心。而且,不少眼界更高远的市民,干脆就把农民工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认为应该和城里人一样,有同等权利享受医疗保险、子女义务教育,也应该有权利参加工会和人大选举。这确实让人感到欣慰,觉得人性是相通的。
不少城里人喜欢到农村去享受“农家乐”,说农村空气好、青菜不打农药,农民的招待也带有淳朴的乡土气息,觉得在城市里的紧张心态到了农村得到了释放,感觉很自由。当农民工踏入城市门槛的时候,我们最好同等地招待和接纳他们,以尽礼仪之道。
三季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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