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停车库改造的等候室里,在睡梦里想家。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
透过上海繁华街头的玻璃窗,人们很容易发现店家装饰上的一些细小的变化——意味春节的红灯笼渐上窗头。一个渺小但却温馨的愿望在所有人心中升起:回家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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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温馨愿望实现前,它得接受考验。上海南站前,2000多人通宵排队,只为了购买到自己期望的一张回家车票。
1月29日凌晨,东方早报记者成为这2000多人中的一员——
0:00~1:00队伍在哪里?
子夜零时20分,我走在上海南站外的天桥上。不远处,“售票厅”3个字下人影闪动,但大厅里似乎人不多,没有想象中的购票长龙。队伍到底在哪里?
1:00~2:00分到小板凳
在寒风中等候了20多分钟,大家终于搞清了自己的位置:售票厅里几百人,是昨天下午6时售票厅停止售票后放进去的。售票开始时间是上午8时,这些人至少提前了14小时在排队!除了售票厅的人,地下车库的几百人也排在我们前面,这些人是从昨天下午6时一直排到子夜零时的。保守估计,我们前面还有1000人的队伍。
走过三个挤满人的等候区,我们坐到了由停车库改造的等候室角落,一旁的蓝牌子上写着“应急等候区”,每个人分到了一张彩色塑料小板凳:高不过30厘米,有绿、黄、紫、红四色,我分到的是黄色的小板凳。
2:00~3:00最后的幸运儿
坐下后,聊天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前面的男孩叫由志华,他和女友邹庆都是公司职员,这次准备回银川过年。他们本打算深夜在上海站买票,结果听到广播里一句“购买8日车票的乘客,请去上海南站”,就急匆匆跑来了南站。
“谁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他向我们挥了挥手,祝我们好运。然后留下小板凳,消失在人群之中。
2时25分,地下车库满员,后面的人只能露天等候整夜。能进车库,已很幸运。
3:00~4:00一道算术题
应急等候区里,四个大声说着四川、重庆话的大学生成了最显眼的人。任杰、葛特、杨畅、王波都是上海大学的大二学生,学校购票只卖到2月3日为止,但他们考试却要到2月7日结束,所以只能自己跑到南站彻夜排队。
“前面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能早点回去吗?”任杰看了几分钟的教材,放下书问。于是我上上下下跑了半个小时,回来后给身边人做了一道算术题。
“售票厅里有26个窗口,目前每个窗口有20个人拿到了手写的牌子,这就是520人。第一等候区和第二等候区各有7排长椅,每排椅子坐38人,共532人。第三等候区158人,加上应急等候区我们前面的70人,一共1280个人,平均到每个窗口49人。
“不算太多。”寒冷冬夜,这对大家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4:00~5:00睡着想家
困了。所有人都是。
来自安徽阜阳的建筑工赵兴总也睡不安稳,他坐在板凳上,俯身贴着大腿,头放在两膝之间,睡一下醒一下。
赵兴在闸北区的一个楼盘做泥水工,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干建筑。他睡眼惺忪地说,明天(其实是今天)不去工地上工了,肯定不去上了。
“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我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想回家。”
5:00~6:00一场风波
5时35分。
不知谁喊了一句“放号了!”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从睡梦中惊醒。即使隔着围栏,人群还是在一瞬间不可抑止地向出口处拥去!
“全都坐下!”警察随即起身。人潮渐渐后退。
罗建平被挤出了第一等候区。“我是昨天晚上6点来的!我的东西都还在座位上呢!你问问周围的人啊!”罗建平委屈地说。
混乱的几十秒钟时间,排在后面的人已经冲入了第一等候区,他失去早排6小时的优势。
6:00~7:00早餐来了
早晨6时,南站工作人员将早餐车推进了地下等候室。此刻普普通通的粥、包子、豆浆对于等候了一夜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工作人员开始慢慢放号,第一等候区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地下车库了。吃着热点心,希望似乎从天边飞回到眼前。
7:00~8:00阳光下的长龙
终于轮到我们了!
城管队员将等候区的人领出,每人手中放上一张蓝色的塑料卡片,我的卡片上写着“151”。加上前面红色号牌的500人,再加上早就在售票厅的520人,我终于得到了自己准确的排位:第1171位。当然我也看见了身后的队伍——起码还有1000人,排到天桥前的广场上。
9:14一张通往春天的车票
8时45分,进入售票厅。
眼前电子显示屏上,各地红色的“无票”和绿色的“有售”如此显眼。售票窗外的人们似乎将所有的疲劳全都遗忘,一心关注着窗口吐出一张张粉红色的小票。
好消息和坏消息间隔地传出。任杰、葛特、杨畅、王波、赵兴都得到了好消息,罗建平则没有。
9时11分,我到达窗口;9时14分,我拿到车票。一张去北京的车票。
“帮我拍张照吧!”我指着火车票上的日期对着同事大喊。
2月8日,立春已4天。
是的,这是一张通往春天的车票。
据《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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