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讯 :
·印象·
黄昏的时候,穿过锦里已经有些疏落的人群,漫看街边小店灯光,走到了“四方街”的门口,看到了方少。他的宠物小狗坐在临门的桌子上。人与狗的亲昵,在闲淡的黄昏中,把锦里装扮出一种宁静的错觉,仿然回到旧时民居院落。
以前曾到“四方街”去过,或者和朋友小酌聊天,或者独坐檐下漫看一街的阳光。想过“四方街”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猜他是个年轻的闲人,或者是个“夜不归”的酒客?见了方少,依稀觉得见过。其实,是没见过的,能在锦里开这样的一个休闲酒吧,直接打上向往丽江的旗号,必定,是个闲人,必定,是个做过酒客的闲人……
方少,“四方街”的老板之一。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锦里的红灯笼已经点亮了。方少说:“说哪一段故事呢?那些匆匆而过的所谓艳遇,其实连我自己都忘了。”旁人在打趣,可方少一直沉默着,等大家闹完了,他才稳稳地对我说:“还是说说她吧。她比较独特……”
·自 述·
本以为简单的欢爱不会让人伤心
“四方街”是我和两个表兄弟一起开的,我自己开着设计公司,还参与了一家装修公司,酒吧是副业,因为我喜欢泡吧。在酒吧里出出进进,所谓的艳遇,是有过的,可谁能放在心上呢?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其实跟酒吧无关。
1995年,在经历了毕业数年的阅历后,我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只有两个人的建筑设计工作室。网络已经开始兴起,QQ聊天室成为一种时尚。但一般的人和公司还没有上网的条件,所以,那时候的网络,相对来说要安静得多。
记得认识她是1998年,对QQ聊天室已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无聊时还是偶尔会上去看看。那天同样是无聊的日子,我打开网页,然后冲着所有人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有成都的女孩吗?”本没抱什么希望,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回应了。当谈到卡通、漫画和游戏,居然发现这些是我们共同的爱好,难得如此投机。我说:“马上见个面吧。”这可能是说了不到10句话吧,她爽快地答应了。她的网名叫“小妖精”。
我们在天府广场毛主席像脚下见面了,事先约好都穿黑衣黑裤和黑鞋。我手上拿着一本我很喜欢的漫画书,看见她慢慢地从主席像后面绕过来,犹犹豫豫不敢过来。个子不高,乖巧可爱,还有一丝妩媚。我才终于相信网络中确实也有真实的美女,那时候的网络美女其实并不多,可我却比较幸运,心里竟然咚咚地狂跳起来,对自己的言谈举止也异常谨慎起来了……后来我们去了仁和春天百货楼上的西餐茶楼。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网友见面,真是慎重,而且很搞笑。可是,真的很单纯,甚至还有一些不安……我们就这样相识了,三天后变成了一对恋人,可“恋”得十分轻松。
我们也去逛街,也去看电影,十分幸福十分甜蜜,可我们没去想过什么未来和长久,觉得就这样轻松地在一起“玩”吧,也许都是过客而已。经常在晚上11点,她打电话说:“我想去川大吃刨冰。”我说好啊,立即陪她从城北打车到川大去吃一碗刨冰……那种简单而单纯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全部,热情,而不计后果。
好像惟一的一次,我无意中表达了对她的在乎。在网络上玩游戏的时候,她要和游戏里的一个教主结婚,“我”匆匆地跑去找到“教主”,两人打了一架。当结婚的队伍从“大街”上经过时,我就站在路旁,然后冲上去再次和“教主”打起来,结果是我杀死了“教主”。没有了新郎,婚礼只好在“大街”上停下来……
事实上,在那种快乐和轻松的氛围中,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想什么未来,只是单纯的互相喜欢。也许正因为知道这样的关系随时都有结束的可能,彼此才过得没有约束。过了4个月,小妖精去新西兰留学,我们立即面临着分开。那天在她家楼下告别,我还在心里暗暗窃喜:“小妖精走了,我又可以开始新的恋情了……”
等到远去才知道已经爱上她
那天,在她家楼下告别时,心却莫名痛起来,哀伤的感觉如潮水一样漫上来,彼此拥抱后,我把佩戴了10年的一块玉带在她脖子上,原来爱已经不知不觉中在两个人心中滋长着,可等到明白时却是离别时,转身时我看到了她的泪光。a
小妖精去了新西兰,可我们还是一直保持联系,常常在QQ上聊天,以恋人的身份和方式相处。在疯狂的思念中,我常常安慰自己:“也许,等她回国后,我们还能继续吧。”我并没有进行早就想好的交新女友的计划,因为我成天都想着她。这太出我的意料,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
后来,小妖精中途有一次放假回来,她不愿意回家,就偷偷地住在我这里,虽然后来还是被她家人知道了,不过也没有催她回家,还送鸡汤过来,而我们就在家里玩游戏,和朋友吃饭,看电影,唱歌,泡吧……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而我决心报名参加川大雅思的学习班,重新补习英语,准备以后和小妖精一起去新西兰。
假期结束后,她回到新西兰,继续着我们的网上恋爱,可没过多久,我察觉她情绪变了,说话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一天上午,我在QQ上再三追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没关系,告诉我好了。”她至少沉默了10多分钟才说:“我有新的男友了……”原来她在那边染上了毒瘾,有一次,一个男同学陪她去参加聚会,可那次的情况比较失控,如果不是男同学从中保护,她肯定已经被人非礼了。后来,可能因为感恩,也可能是孤独需要依靠,也可能……总之,她开始和那个同学在一起了。当得知真相后,我当场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你一定不要告诉我的家人,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而且就那几次,也没上什么瘾,现在也没吸了……”
那天晚上,我叔叔过生日,我直接在饭桌上要了白酒,喝下半斤后,我无法控制地想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我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虽然一直在劝我,可我从她冷静的语调中猜测那个男人就在她身边。挂了电话,我违背了约定通知了她的父母:“她在那边出事了,你们快去吧……”我把我们的聊天记录打了长长的几十页给她母亲,她的母亲一直拍着我,现在想来一个大男人当着那么多人哭成那样,真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我在成都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挣钱,玩乐。小妖精却在新西兰结婚了,然后拿到了绿卡,可后来又离了婚,悄悄地又回到了成都。
再回首那已是一段不再有的烟花往事
我再次慎重地约小妖精出来,地点是天府广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我们遥遥地看着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长时间地沉默无言。我尴尬地笑着,说:“想起那会儿见面,好有意思啊。”小妖精看了看广场,眼圈红了一下,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好傻哦。要是现在,打死我都不去……”
我终于鼓足勇气说:“我们还能继续吗?我觉得自己还爱着你。”小妖精却笑了,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物是人非,不是吗?何苦呢?”
小妖精还带来了一块玉,那是我送给她的。那块玉我佩戴了10年,在那仅仅半年的快乐时光里,我把它送给了小妖精,她带它去了新西兰,甚至带着结婚、离婚、回到成都,可她现在却要把玉还给我。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拒绝,却找不到说得出口的理由,只好勉强接过来。却再也不敢佩戴,只好悄悄地把它藏起来。
过了几天,我还是不甘心,于是试着给小妖精打电话:“你回来了,总得来给我的酒吧捧捧场吧?”用这个理由,我把她约到“四方街”来。她来了,似乎知道我的用心,脸上带着笑,却拒人千里。我们坐在那里聊天,摇骰子斗酒,却总是只有三分钟热情,很快就变得很无趣了,空气沉闷。这样约会了几次,我终于明白小妖精说的话了:“物是人非,何苦呢?”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她的店子里买衣服,一起在我的酒吧里坐过,可再也没有恢复过原先的欢乐,而她也总是若即若离,不愿再做恋人,而只是朋友,而我也非常困惑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她,我想,都到了困惑的份上了,应该是不爱了。
1998年,9年了,我们都经历了太多,那样的一段烟花往事、快乐时光,又怎么能找回来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过来没有……
现在,唯有在自己的酒吧里才能让我更好地打发无聊的时光。阁楼上凭窗倚栏,街头到街尾,视线所及处,都是人影翩翩的喧嚣。我开始喜欢分享那些青年人的现在。我把自己的酒吧设计成印巴的风格,让痴男怨女们在此地幻知幻觉中,交织自己的烟花春梦。希望在这个丰富元素变幻出的神秘空间,她们的缘起缘落艳丽性感而又细节完美。也许,这才是我喜欢泡吧的真谛,在一个与白日别样的氛围里,享受另一种生活状态。身处繁华,或许能让我找回那一段迷路的烟花往事。
·方少心情笔记·
公司的事情已经一年多没去管了,酒吧也不常去,但还是喜欢酒吧里的感觉,偶尔悄悄到四方街来,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抱着自己的小狗,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相爱吗?在这样的酒香夜色中,其实一切都很迷幻。
现在和朋友很少谈什么爱情,人家都知道爱情太短暂,太不可靠,但又都没有死心,还都在梦想,而不敢说,怕别人说自己白痴,花痴。
在这个世上,我能确信爱过的女人,小妖精是其中之一。因为每每说到爱,她总是容易被提起。
也到别的酒吧去泡,因为每个酒吧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心情。坐在自己的酒吧里,怎么也没有客人的感觉。至少,没有那份因陌生而带来的激情吧。
现在的网络,已经十分繁华了,金钱、情色、铺天盖地的游戏,早已不是我们那时候玩的文字MUD网络游戏了。
锦里,我的酒吧,我的朋友,都在这条街上。甚至,这些年来,我已经与这条街牵扯那么多,真希望它一直这样休闲,有味道……
记者 杨方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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