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的时候,她24岁,他20岁。现在,她28岁,他24岁。时间仿佛一条沟,越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大,他们的手似乎再也抓不住了。
■采写:记者马冀
■讲述:蔷薇(化名)
■性别:女
■年龄:28岁
■职业:职员
■学历:大专
■时间:1月20日下午
■地点:楚天都市报一楼大厅
我问蔷薇(化名)的年龄,“28”,很简单的一个数字,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却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讲述开办的那年我就开始看,我觉得每个人来讲都有自己的一个目的。有的是想挽回一段感情,有的是想对自己的过去做一个总结,有的是想得到帮助,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只是感觉想来,就来了。”
蔷薇就这样跟着感觉,从湖北N市来到武汉讲述她的故事。
见到你就爱上你
晓彬(化名)是我的男朋友,认识他是在4年前的10月1日。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就和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朋友还带了一个男生同来,他就是晓彬,才20岁,比我整整小4岁,但看上去他的打扮和模样都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我一见到他,心里“啊”地叫了一声。
以前我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看见晓彬的时候,我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我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而且是很快就会发生点什么。那天我们一群朋友玩得很开心,特别是我,心里的不愉快都彻底地被抛开了。
敏感的朋友很快发现我的那种愉悦有点不正常,她悄悄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晓彬了?我笑笑,说我没想过这些。
当时我没想,可一回去我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我对他的那种喜欢是没来由的,却又是真实而强烈的,活脱脱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感觉。我当然知道如果我要和晓彬——这个小我4岁的男生成为恋人,我得面对父母的反对,外界的压力,以及他的还不确知的承受能力。这段感情一定会有很多波折,可能长不了,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我实在对晓彬太有感觉了,哪怕注定是最坏的结果,我也要努力尝试一次。现在回想起当初,可以说是我主动追求他的。
一连几天,我们这些朋友都在聚会。有一天,我们在网吧上网,网上聊天的时候我对晓彬说“改天我们去看电影”,怕他还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他答应了。
过了几天,是我们认识满第一个礼拜。晓彬下班后打电话给我,说下班接我去看电影。那场电影什么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在不停地说话。一直聊到电影散场,他把我送到家门口,我们还没聊够,又往回走接着聊。其实,主要是我在说话,晓彬在听。但只要他一开口,就会发现我们的想法是那么一致。
从那场电影后,我们交往越来越密切。很快就要到我们认识一个月的日子了,我提前一天给他打电话,要他无论如何把第二天的时间空出来给我。
那天晓彬借了一辆车,下班之后来接我。
我一见到他就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他的话总是不多,但总是和我有默契。
“你知道为什么不买花?”我假装生气。
“我还要上班,哪有时间去买花?”他还反问起我来。
“那你为什么不准备礼物?”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为什么要准备礼物,我们也只认识了一个月嘛。”这个家伙居然这么说,我想生气却又生不起来,能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干吗还要求那么多呢。
我们在附近的广场散步,走着走着,手和手自然地牵在了一起。
晚上他送我回家,在楼下他把后车厢打开,从里面拿出好大一束花。车灯照着鲜花,显得特别美丽。我之前的失落在此时变成了加倍的快乐。
我和晓彬没有说过表白的话,但从此之后我们就像恋人那样相处了。
相恋其实不容易
和晓彬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我的心里却总是不能摆脱那种不安。记得我们认识两三个月的时候,我对晓彬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有一种感觉,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就像学生总要毕业离开学校一样。”
离开的这一天并没有到来,转眼我和晓彬在一起4年了。这中间我们也有过争吵,闹过分手。我们之间矛盾产生的根源不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而是彼此家人的反对。
记得当初我以好朋友的身份去晓彬家玩,他的父母和亲戚都很喜欢我,觉得我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但后来,他们知道我在和晓彬谈恋爱,所有的人就都沉默了。晓彬起初还为了我得不到认可和父母辩解,次数多了,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晓彬很清楚家里人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是担心我年龄大,以后老得快。我对晓彬开玩笑说:“你就不知道不让我操心啊,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样就不会老了。”其实对年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敏感得多,所以我去买衣服、做美容,打扮自己,想把年龄的差别给消除掉。
我也曾拿你们写的讲述故事给晓彬看,别人的情况和我们还不是一样,只因为男孩子的坚持,最后姐弟恋也成功了。晓彬却只是叹一口气说:“同人不同命啊!”
我说我不在乎有没有婚礼,有没有家人的支持,晓彬说他在乎,他要给自己的新娘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你们的朋友们对你们的态度应该比家长要开明些吧?”我问。蔷薇轻轻叹息着,像一朵花在秋天凋零。在巨大的气候变迁之前,再灿烂的开放也变得无奈和轻微。
这4年中,晓彬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晓彬没有一次在他的朋友面前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晓彬最怕朋友问他,我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出这个答案,也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力量去反抗自己的家庭。
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城市里,我们逛街都很少牵手。两个人中间总会保持着一点距离,这样的一点距离比朋友近,又比恋人远,看见熟人就慌张。
我最开心的就是我们出去旅游,只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才能无所顾忌,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在对方身上。
说好分手手难分
4年过去,我28岁,成了一个老姑娘,他24岁,正是一个大小伙。我的家里人已经不反对我和晓彬在一起了,他们只希望我能早点结婚,有个家。但晓彬家的反对却更加坚决了。他家人的反对是温和但又坚决的,每次我去他家,晓彬的家人对我都很客气,但是我很清楚那种客气是对客人的,而不是对待儿子女朋友的。
我们的恋情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我的年龄越来越大,晓彬家越来越反对,而晓彬也越来越觉得对不起我。
想到这些,心里挺难过的,但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为这些埋怨晓彬,我不想给他更多的压力。我总认为我比他大,又是我主动追的他,这些压力理应由我来承受。
我对晓彬说,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去改变这个状况。但晓彬觉得前景渺茫,“都三四年了,还是不能改变家里的看法,以后你年龄更大遇到的反对只会更强烈。”
我以前曾经怀上了晓彬的孩子,我希望晓彬的父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晓彬坚决不让我去说,我只好把孩子打掉。
我们也商量过某年某月某日之后就分手,过完那一天,我不找你,你不找我。可真到了那一天,我忍不住又去找他。他看到我,心便也软了。我们都不再提分手的事情,又这样看不到希望却不愿分开地在一起。
一个月前,我发现我又怀孕了,晓彬还是那个态度,不能要孩子,当然也不能告诉他的父母。
蔷薇的眼睛红了。我突然想到冬天来临时,树木上或红或黄的叶子落到地上,给这轮四季点上最后的艳丽色彩,之后便灰灰白白,了无生气了。
[记者手记]
古典爱情气质
记者马冀
我喜欢现代的东西,除了爱情。
那时候没有飞机火车,两个人一旦分别两地,再要想见一面好似唐僧取经一般;那时候也没有电话手机电脑网络,信来信去,鱼雁传书说得好听,鱼沉雁落的事还不是时有发生;那时的时间也会显得漫长,哪像如今卡拉OK电影电视,这么多娱乐活动来打发闲暇时光;那时的思想远比现在更加保守顽固,门第之别、道德陈规,任一个都可以叫有情人此恨绵绵。
那时候什么都不如现在,除了爱情。空间时间精神物质,各种磨难纷纷压来,两个人的爱情反在这样的淬炼中互相呼应,益坚益韧,弥真弥纯了。由是爱情的古典气质绽放,震撼肺腑,洗涤人心。
如今,太多的故事中,坚持得不到认同,真诚得不到回应。古典爱情气质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浮躁功利不容,便如同蔷薇和晓彬之间的渐行渐远。
(责任编辑: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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