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的诗歌毫无疑问是中国新文学的经典。其价值在于其吸纳了古今中西的多维文化资源,他面对着世界经济社会融合、现代化双重效应的激烈碰撞,面对着传统文化双重效应的相互质疑……正是对于这复杂、混乱而同时又充满了空前活力的世界,他抒发出体验之思,活现出存在之诗。
研究余光中这样一位大诗人,对于我们全面认识、深入理解中国新文学的经典价值和特殊地位具有重要意义。我认为,余光中作为中国新文学的经典作家,并不是说他就只能被膜拜。新文学所建立的新传统,所诞生的新经典和古典型传统经典的最大不同就是它的开放性,就在于阐释者和经典、传统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新型关系,彼此平等地对话、交流乃至于批评和辩难。而余光中的价值就在于他是我们研究中国20世纪整个新文学与新文化发展诸多问题时无法绕开的平台。此项研究最近10多年来产生了许多研究成果,梳理并厘清了许多具体问题。不过以专论形式对余光中诗歌艺术的方方面面,对其文学创作的四个维度——文本、作者、读者、世界做全面论述研究,则尚属空白,最近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梁笑梅的《壮丽的歌者:余光中诗艺研究》,显然有着填补空白的价值。
这本著作以“外篇”和“内篇”作为基本的叙述框架,切合了文学研究分为“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的分法。本书将这两种研究方法结合起来,于外篇中侧重作者、世界和读者维度;于内篇中侧重文本维度,而文本又分为意境精神和形式结构,形式结构又分外形式和内形式。作者仿佛先用望远镜,从不同角度为我们摄下余光中诗歌世界的全景;再走近这个世界,用放大镜,将余光中诗歌世界的核心关节,如乡愁诗、爱情诗和自塑诗等,予以专门的观照和解读;最后走进这个世界,用透视镜和手术刀,将余诗的内在结构、形式实验的方方面面如庖丁解牛般予以条分缕析。余诗是如此美丽,而作者的才情也非等闲,所以即便到了最后的条分缕析,从作者那手术刀中落下的,也是一片片充满芬芳的美丽花瓣和花蕊,而绝无一点论诗却失其诗味的枯燥之感。梁笑梅在她的艺术分析中和余光中在他的诗歌创作中一样,打通了诗与画、诗与乐,和她的研究对象形成了高度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