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大热的影片《穿PRADA的女魔头》中,扮演时尚杂志主编的梅丽尔·斯特里普趾高气昂地向新来的助理安妮·海瑟薇介绍杂志社的服装仓库:“我们这里,永远只有2号和4号(“特小号”和“小号”)!”让原本可算苗条的安妮顿感羞愧。
类似的情形,在现实的时尚圈里早就司空见惯,尤其是在每年2、3月份世界各大时装周期间,减肥,更是时尚人士们孜孜不倦的话题。
但是,从2006年8月马德里时装周明令禁止过瘦模特登台至今,世界时尚舞台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完成了风向突变:向“排骨美女”说不,向健康自然靠拢。而在过去一年间频发的过瘦模特猝死事件,也开始让时尚人士和社会学者们反思:我们的审美标准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时尚到底是一场“人本位”的服务,还是“商品本位”的金钱游戏?回溯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女性时尚,我们不得不承认,时尚也会重演,而且惊人地相似。
玛丽莲·梦露,开创“珠圆玉润”风
流行时代:上世纪50年代
至今还有无数影迷怀念玛丽莲·梦露。仔细审查那些风情万种的照片,人们会爱上她金色的卷发,天真的笑容,圆润的曲线,但“时尚女魔头”梅丽尔·斯特里普之流估计也会一针见血地挑剔说:看啊看啊,她居然有小肚腩,还不加掩饰!
梦露到底穿几号衣服?估计这是让很多影迷好奇的问题。专门为她订做戏服的服装师记录下来她的三围数字是35-22-35,不过电影公司的“公关数据”却显示是37-23-36,两者相比,显然还是后者更有吸引力。美国道具戏服协会分析说,如果把1960年的女装尺寸换算成今天的女装,那么,梦露大概要穿10号女装——在当今“时尚女魔头”们穿2号算标准、能挤进0号最棒、穿4号就要拼死减肥的当下,梦露显然属于“超重”之列。
但事实是,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怀念那个珠圆玉润的梦露,而且没有任何一个排骨美女能够得到她那样的待遇。因为,正是梦露让人们对女性美的关注空前高涨:一个女人,就得像一个女人的样子,而丰乳肥臀正是女人天然的显性特征。
特姬,让“瘦”首次成为时尚
流行时代:上世纪60-70年代
1962年,梦露在美国香消玉陨,她所代表的那种玲珑浮凸的女性曲线美也后继乏人。1966年,世界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超级模特特姬(Twiggy)的出现犹如一场革命,彻底颠覆了人们对美的定义。她把模特的身高拉到史无前例的矮:只有1.67米;身材也一改梦露式的丰腴:只有82斤。这个当年只有17岁、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留着短短的小男孩发型,穿着色彩鲜艳的超级迷你裙,露出笔直的大腿,看起来有点笨拙,但是有种少年人特有的纯真无邪——她甚至纯洁到了没有胸部曲线、没有腰线、没有臀线的地步。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女性是“美丽”的。但是,借助当时妇女解放的东风,特姬被塑造成一个反叛不羁的形象:她像小男孩一样没有起伏的身材,被认为是对传统的背叛,即“女性不是为了取悦男性而生活的”;她的“中性化”造型,被所有想摆脱一成不变的家庭主妇生活的女人们,视为自由和独立的象征。虽然特姬从业只有短短四年,但她带来了与梦露时代截然对立的审美观:瘦,也是一种美丽。
特姬代言了当时几乎所有的世界名牌,其走红程度完全不亚于甲壳虫乐队。她也是第一个按小时收取高额费用的模特,她做平面模特一个小时的收费是240美元,而同期的红模不过每小时40美元而已。这是时尚界第一次出现如此悬殊的同工不同酬现象,从而拉开了超级模特与普通模特之间的差距,也为后来以凯特·莫斯为代表的排骨美女们铺平了T台之路。
辛迪·克劳馥,开创模特新“高”
流行时代: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初
如果特姬让“瘦”成为美丽元素的话,那么,当辛迪·克劳馥在T台上迈出她1.20米的长腿时,全世界的模特遴选标准都被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十多年前的以瘦为美相比,辛迪·克劳馥与跟她同期的克劳迪亚·西弗、黑珍珠坎贝尔等超级模特们,开创了时尚界的健美性感之风。她们尽管身材苗条,但都有女性的曲线美,还有平常女孩所望尘莫及的高度(克劳馥公布的身高是1.80米),这让她们成为各大品牌竞相追逐的对象。
特姬因为身材相对矮小,于是立下了“只做平面模特,从不参与走秀”的规矩,因为一到T台模特当中,观众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在哪里。克劳馥们与特姬相比,显然是更完美的衣裳架子。那时,我国的模特事业开始起步,克劳馥也成为中国受众最早熟悉的世界超模之一。
凯特·莫斯,“病态美”始作俑者
流行时代:上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6年底
从特姬开始,瘦也成为美的一种。但是需要强调的是,特姬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孩子——82斤的体重,对一个只有1.67米的青春期少女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当时尚设计师们进一步要求一个身高1.83米的模特体重都不能超过54公斤的时候,美丽开始与“病态”、“骨感”等同起来。上世纪90年代中期,英国名模凯特·莫斯,掀起了所谓的简约主义与病态美学,成为近年来国际时尚界“骨模”潮流的始作俑者。
莫斯身高只有1.69米,出道时只有14岁,比特姬更小,也更瘦削。因为瘦骨嶙峋的身材和苍白空洞的眼神,她刚出当道时就被誉为是“特姬归来”。克劳馥带动的衣裳架子形象,因为她的出现而转变,她天真无邪的面孔,茫然无措的神态,甚至是单薄的肩胛骨,都成为公众迷恋的流行符号。正是从此时开始,美丽的标准被扭曲,女性们开始不喜欢自己的身材。
排骨美女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长时间的节食和无规律的生活,让“厌食症”一词飞速传播开来。得厌食症的,不仅有模特自己,还有无数追逐时尚的普通女性。莫斯也受到酒精和毒品的困扰,逐渐成为不健康少女的样本,她率先在模特中发起的“流浪儿”式化妆,也被批评为“对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有不良影响”。
斯嘉丽·约翰逊,新任“最美丽女人”
流行时代:未来几年?
当“病态”和“骨感”越来越威胁到人们的健康时,反对之声也日益强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马德里时装周,因率先明令禁止瘦模登台,而名声大噪。在今年的伦敦时装周之前,曾与凯特·莫斯有过多次合作的英国著名街头时尚品牌TOPSHOP也公开宣布,他们不但不许自己的设计师用过瘦模特进行展示,也号召参加其他品牌都来抵制过瘦模特。
原本大力弘扬减肥的时尚杂志也迅速改弦更张。美国著名的《摩登》杂志,决定全部采用体态丰满、健康、充满活力的模特为形象代言人。《君子》杂志近期公布的“最美丽女人”评选中,21岁的新生代女星斯嘉丽·约翰逊以健康丰满、凹凸有致的形象,击败了所有排骨美女。
但是,这股“自然健康”的时尚,又能坚持多久呢?
DNA模特公司首席执行官戴维·博努夫里耶说,时装设计师主宰了时装界的环境,而设计师和模特介绍所都只用很瘦的模特。乔治·阿玛尼也承认,他偏爱“瘦一点”的模特,“这是因为我设计的服装和织品,都需要恰当地挂在身体上”。如果这些时装设计师和国际品牌对模特的要求没有根本性改变,模特们为出人头地不得不拼命减肥的做法,就会依然继续下去。说到底,这仍是一个“人本位”和“钱本位”的长期博弈。(孙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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