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她以一己之力,抗争成都人的“麻将现象”,抗争出了全国首场“麻将官司”,全国10多家媒体为她而来。公众赋予她“反麻斗士”的称号,也留下了“神经有问题”的骂声,代价是丢了工作,正准备结婚的男友离开。
余烟未灭
1:67她愤然点燃麻将硝烟
2000年10月,成都百寿巷二号居民余小姐楼下的居委会活动室里,麻将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当余为麻将提出抗议时,2000年11月,百寿巷二居委召开一次别开生面的居民代表扩大会议。围绕余提出的“扰民麻将”问题,就打还是不打或打多久,进行“全民公决”。结果是67人赞同,余1人反对。
官司未完
她悄然隐去
余不堪其扰,以麻将噪声严重影响休息、对身体健康造成影响为由,将居委会告上法庭。2000年11月16日,金牛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庭审吸引了近300名市民旁听,中央电视台、重庆卫视等20余家省内外媒体纷纷前来。
这个庭上庭下以己之力抗争的女人,让“麻将扰民”引起全国各界人士的普遍关注,点燃了市民对麻将的争议。男友离去,艰难求职,黯然神伤搬家……一波又一波的关注围绕着余小姐。官司还没有判决,余小姐就渐渐淡出了街坊的视野,随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找她!
当初闹得那么僵
连老成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巷子有点难找。沿着百寿路快到尽头,才看到分岔出来的小巷,它僻静狭长,深入进去是老房子构成的两个小院。成都,以“麻将”全国闻名,这条小巷里的一个女人,因“反麻”而全国闻名。
6年过去了,这个故事在这条街上依旧“余音绕梁”:”怎么不知道她哦,你要找她,她早就搬走了。”2007年1月11日上午,百寿路巷口的一位老人回忆对余的印象:短发圆脸、说起普通话来脆生生的。“不知道余搬到哪里去了,你到原来院子里去问问,但是不晓得他们知道不,当初闹得那么僵……”
继续打听老人都“弹”开
百寿巷二号院,小院很安静,几个在门卫处拿报纸的老人,听见记者要打听的名字,都条件反射般“弹”开了。“官司也输了,院子里都反感她,这个女人日子怎么会好过?”街上的老人嘟哝着。
站在余小姐门前,记者持久地敲门,惊动了一楼的老婆婆,她目光严厉冷漠:“你是记者?还找她?搬走了。”末了,又补充:“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哈,她搬到另外
一个院子里去了。”“她平时还回不回来?”“回来干什么?”她漠然地反问。穿过横在百寿路尽头的街道,对面就是老婆婆口中的地点。一路打听,10分钟后,在河边的一处院子里,门卫对这个名字点了头。
安家至此的“反麻斗士”,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现今生活如何?
淡出江湖
1:1000她隐姓埋名很幸福
开门的瞬间,见面的两人同时愣住了。
站在记者面前的这名女子,中等身材,黄色微卷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即使表情有些疑惑,话语仍然温柔。一时间,和6年前的印象无法重叠,记者试问,她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记者的身份后,又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后,热情招呼记者换鞋进门。
“我搬家了,
工作也有了,又结婚了”
白驹过隙,新家和百寿巷只需要跨过一条街,而时光距离与当年的纷扰已过6年。余歉意地笑笑说,记者来敲门,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难免要重新适应一下。这是一个半旧的三室两厅房子,房间结构并不宽敞,但恰当摆放的家电,沙发上毛绒绒的布置,加上墙上挂为装饰的照片,温馨扑面而来。“过小日子啊,就这样。”余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站起来环视自己的家。
“我搬家了,工作也有了,又结婚了!”站在房间中间,余清脆的声音透着兴奋。改变的不仅是她的外形:“当初儿子8岁,现在已经长成14岁的小伙;自己的工作稳定,每个月有千元收入;现在的老公是2003年结婚的,是个军人,性格刚烈,我很欣赏。丈夫说如果当时在场,我绝对不是孤军作战。”对于现在的幸福,她有些迫不及待向外“倒”。
“我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我没错啊”
那场官司过后,虽然“铁将军”紧紧锁住了那个麻将官司的发源地,她一直高兴不起来,因为那场麻将官司,恩爱3年的男友弃她而去。2000年底,余带着儿子搬出了百寿巷二号院,然后贷款和家人东拼西凑,买下了这套二手房。
“不可能在里面住了,一个院子里,基本上都有一千人吧,一个人和一千人斗,怎么可能?有人说你,也有人吐口水,还打过架。儿子也受欺负。加上男朋友离去,我不怕告诉你,当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说,官司输了,独自带着孩子找工作,身心疲倦得差点支撑不下去了。
余洗了根生黄瓜,端小凳坐下就吃,一口一个清脆声,面孔激动得红润起来。这幅鲜活的生活图前面,你要努力回想的,是当时法庭上的落寞身影、6年前媒体报道中“黯然神伤”的人?
“反麻斗士”仍然心直口快:“我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我没有错啊。人这一辈子,怎么能这么窝囊?我跟你讲,真的住久了,没有人能够忍耐!”这样一段经历熬过去了,但性格没有变,见不惯的就要说。儿子学校外面网吧太多,环境不好,她不厌其烦地上学校去反映,惹得老师都嫌烦。
“你写了,他们也知道,
我现在过得幸福”
也有后遗症落下了,自己在哪里工作,孩子在哪里上学,她始终不愿意详说:“找到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行政工作。”她解释,现在单位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反麻斗士”,没有异样眼光,工作也没有压力。
搬家,换工作,等来大家随着时间忘记,让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想,如果没有后来的婚姻和工作,我现在肯定过得不好。”也是这样感慨下,她对现在的生活倍感珍惜,心生保护。她说愿意和记者谈,是想起当初支持自己的人们,在法院门口牵起的条幅,心里至今觉得温暖。“你写了,他们也知道,我现在过得幸福。”
离开时,小雨依旧,这个当妻子的下楼,准备陪附近上班的老公吃午饭。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担心着,沉迷游戏没有归家的儿子,应该好好谈谈了。早报记者谭晓娟摄影华小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