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区有个唐家沱镇。相传,清初“湖广填四川”时,一唐姓的人家在此落户,开荒种地,因而得名。
由于战争,秦、魏晋、南宋、元末明初、明末清初和抗战时期,外地人曾6次集中移民入川,其中明末清初的湖广填四川规模最大,移民人数超过原住民10倍以上。
移民主要来到重庆境内。重庆是当之无愧的移民之城,移民对重庆的文化、对重庆的发展有啥作用和影响?
三峡,跨省市景区,历来各自为政,缺乏统筹,景点呈现小、散、弱、差格局。有识之士已提出:重庆宜昌应合力推三峡。
移民来自鄂东南文化区
吴琦,华中师范大学教授,明清社会史专家。他回忆:明末清初,四川大规模的战乱持续了34年,屠杀、瘟疫、旱灾使四川人大量死亡和外迁,到清康熙二十四年,四川只剩下了9万多人。
从顺治末年(公元1662年前后)到嘉庆初年(公元1796年前后)的长达100多年里,清政府在大半个中国推行了移民填川政策。尽管卷入移民浪潮有湖北、湖南、广东、江西、福建等11个省的百万余人,但“湖广籍”移民占到一半以上(明清时期,湖南、湖北合称“湖广省”)。
吴琦透露了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现象:据巴蜀现存族谱记载,湖北移民入川后,大多进入了上流社会,成为了当地的士绅。
陈建宪教授说,湖北移民主要来自鄂东南的孝感、麻城一带,搬迁时间较早,属于政府明令移民。明清时期,鄂东南是湖北文化最发达的地区,盛产举人、进士。据考证,明代,麻城地区就出了100多位府州以上官员。
吴琦认为,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朝廷正是看中了鄂东南的文化积淀,有意在此组织了集中移民。
湖广移民有多少落户巴地?吴琦说,各地移民入川路径不一,北方移民翻秦岭进入川北;贵州、广西移民多入川南;湖广移民则基本沿长江西行,经由鄂西穿越三峡进入川地。曾长期研究移民心理,出版专著《迁移者的心灵》的佐斌教授认为,鱼米之乡的湖广移民对水有着特殊感情,入川较早的他们拥有较大的居住选择权,逐水而居理应是首选,可以推测,长江两岸是他们的聚集地,即多在重庆境内。
重庆有荆楚文化的影子
从移民入川的第六代后裔开始,经过多文化、多民族的大融合以后,川渝涌现出邓小平、朱德、陈毅、刘伯承、聂荣臻、郭沫若、巴金等诸多杰出人物。“湖广填四川”对川渝文化和人口质量的影响都甚为深远,吴琦如是认为。
武汉大通出租车公司司机许晶有些不解,“外出旅游,不少人认为我说的是四川话。”陈建宪说,当今的重庆文化中仍可寻到楚文化的影子,语言就是文化中最难抹煞的痕迹,四川官话是糅合各地方言而成,湖广方言在其中占有相当比重。
陈建宪曾考察过重庆三峡地区的文化,他说,山民一般较闭塞,不愿过多与外界接触,作为典型山区的三峡山民的性格却有悖常规。他们对外地人和外来文化都能很好包容,对山外的世界十分感兴趣。山民多憨厚,而这里的山民憨厚中并不失精明。荆楚文化中的兼容并包、机敏都在这里得到了体现。
“说移民成就了重庆一点都不过分。”吴琦肯定地说,湖广填四川奠定了重庆近代的经济、文化基础;抗战时期,陪都汇集全国各地精英,使其成为当时中国的首善之地。
佐斌说,移民是文化的输入和迁徙,也是文化的互动。从世界范围来看,历次大的移民都带来了文化的提升。
初来乍到,如何适应新的自然、人文环境成为难题,移民必须向当地居民学习,但是,这种学习并非机械照搬的,他们会不自觉地将原有文化渗入其中——新旧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融合、碰撞,创新的潜能自然被激发,从而形成新的更具优势的文化。创新最初是被动的,但当尝到甜头之后,它将成为移民们的自觉。
久而久之,移民们会养成兼容并包的品格,且努力求新、求变,从而使得移民社会在变动中会呈现加速发展。
重庆要成为新移民之城
历史上,重庆的6次移民都是战火带来,是迫不得已之举。吴琦认为,尝到了移民甜头的重庆应打造“移民洼地”,变被动移民为主动移民,变人口移民为人才移民,成为当代的新移民中心。
“当今独领风骚的城市哪个不是人才移民的聚集地?”移民从故乡带来技术、文化和观念,在新的竞技场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经历艰辛的创业后,他们获得了财富,也获得了主人的称谓。例如由外来移民打造的深圳,被称为“青年人逐梦的乐园”。这个聚集了全国1/6博士的城市,在移民文化的孵化下,将“创新”印成了城市的名片。
姚伟钧指出,武汉是高等教育的基地,但不少高校毕业生孔雀东南飞,武汉成了人才中转站。西部的重庆,留住人才的压力同样不小。挽留人才,我们往往重视的是为其提供事业发展的平台,其实,打造宜居环境,对人才有着不可阻抗的吸引力。
宜昌重庆应合力推三峡
从武汉向西横穿江汉平原,到达湖北的省域副中心城市宜昌,平原不见了,山多了起来,发往万州的轮船、班车,以万州、云阳、巫山命名的比比皆是——重庆的味道浓了起来。
陈建宪教授说,地理环境对区域文化的作用是决定性的。有人认为,宜昌的长阳县和恩施自治州是巴文化的发源地,鄂西对巴文化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学术界则普遍认为,鄂西地区的文化具有半巴半楚的特征,称其为楚巴文化。
曹诗图教授是宜昌市三峡旅游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曾参与过《长江三峡区域旅游发展规划》、《湖北省旅游发展总体规划》等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他痛心地说:“三峡旅游牌,我们没打好。”作为同等级的景区,以吸引国际游客衡量,黄山每年可达上百万人次,偌大的三峡仅二十万人次左右。
曹诗图认为,三峡地区横跨两省市,景点众多,历来各自为政,缺乏统筹,呈现出小、散、弱、差格局。不少景点的特色雷同,鄂西有漂流,重庆同样有,鄂西搞民族风情游,重庆也一样。“三峡地区人文景点的浪费实在可惜。”云阳有张飞庙,湖北有屈原祠和昭君故里,这些享誉世界的名人,围绕他们的旅游产品却仅仅是走马观花看个庙,逛个祠堂而已。
曹教授设想:如果能组建旅游集团公司统一开发、管理三峡,该多好。将三峡各景点差异化整体包装推介,游客持一票通游三峡,可随时驻足,随时搭乘任意一班游船赶往下一景区。重庆要辐射宜昌须努力
三峡大学校长助理何伟军曾主持过多个三峡区域经济研究项目,他指出,待宜万铁路和宜万高速公路通车,从宜昌两三个小时可到万州,宜昌与重庆间的交通瓶颈将打破。但是,由于地缘政治的原因,短期内,重庆对宜昌的经济辐射难以与武汉抗衡。
“不过,重庆仍有机会。实际上,武汉也并未抓住宜昌,他们之间基本远没有形成牢固的产业链条。”何伟军展望,若重庆的综合实力能上升到老牌直辖市的高度,将宜昌纳入自己的经济圈并非难事。
重庆的制造业发达,为何不沿江建设配套加工企业?宜昌以磷化工、石墨产业见长,重庆的精细化工也具备相当实力,为何不联手构建矿产资源加工产业链?两地自然环境相近,合作建设现代化绿色农业基地如何?对于两城经济协作的可行性,这位校长助理几乎是不假思索。记者王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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