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南昌一个人情
陈良鉴现在的身份是南昌台商协会会长,一个没有多少报酬的差使。而此前他是东元集团的副董事长,年薪几十万。是什么使他放弃公司的高薪而出任为人作嫁衣的会长一职呢?
2001年东元集团派人到南昌调查设厂,包括负责人陈良鉴在内先后有300多人次前来,多方考察才最终确定投资方案。当时南昌政府不怕麻烦,积极配合,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欠人家钱,可以赚了还。
欠人家情,可能会带着遗憾进棺材。所以我不想欠,有了能力赶紧还。”陈良鉴一直认定他欠了南昌一份人情。而现在江西正在积极招商引资,作为回报,他正好有能力从中穿针引线,“引进台资的把握较大”。
五六年前的南昌,陈良鉴用4个字涵盖:落后、脏乱。当时他对投资计划并不十分赞同。而现在一切都变了。“进步、活力、希望,”陈良鉴换了6个字,“我是南昌发展的见证人。”南昌区位优势明显,10小时的交通涵盖圈相当大,如果要发展内需的企业可以到这里来;南昌文化教育不错,人们任劳任怨、乐天知命,每年应届大学毕业生有十七八万,各级人才齐备……他扳起指头一一细数。
因为在沿海多有饱和,许多台企开始向内陆迁移。陈良鉴利用协会交流等手段,动用私交诸多关系,邀请了深圳等地的部分台商来赣考察、投资洽谈。
“最近来南昌的台资80%都是通过我这条线,剩余的20%也时常会找上门来。”陈良鉴心里很清楚,要还南昌一个人情,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先把协会的事情“深耕”。
我的眼里只有你
台协会长身份并没有掩盖陈良鉴过去作为台商的才华和光芒。
“无论是在我们东元公司还是在业界,从开始到现在,”性格沉稳的他一说到业绩就透出一股挡不住的自信,“做业务我都是第一名,不知道第二名是什么滋味。”
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他有理由自信。扛货工、仓库管理员、叉车司机、跑税务的……在东元工作了30年的陈良鉴几乎做过公司所有体力活和琐碎杂活。
年轻的陈良鉴好胜心强,加上精力充沛,主管往往给他加活不加人。他开始并没有感觉,后来调走后才发现,原来他一个人做的事务现在派上了4个人。“我在大公司毫无背景,乡下来的人学历又不高。要出人头地不容易。”后来他到业务部门找到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陈良鉴笑称自己是“死心眼”,从就业到退休只服务于东元一家公司。
他最初踏入公司时还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孩子,连礼仪、卫生等生活常识都不懂,更不用说大都市的文化。“东元一路扶持我,不但免收学徒费还发给我薪水。人家一听我在有名的东元工作,就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了我。东元让我个人和家庭都成长。”陈良鉴说他很感恩,“中间也有公司想邀请我去,有的公司我也想去。但这是一个责任,学有专精以后就不能忘本。所以每次东元的黄茂雄董事长开口说‘帮我一下吧’,我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走不出的酋长角色
在陈良鉴的办公室里,有一幅反映台湾原住民生活的画,色彩鲜艳,笔画简单,线条用铜丝镶嵌,十之八九会引起访客的好奇。
从台东县关山镇走出来的陈良鉴是原住民,其父还是一位酋长。用他的话说,若不是出来经商,早就子承父业当酋长了。
“真的么?”记者问。“长得不像么?”他一脸威武地反问。
“那酋长角色和公司负责人角色有什么相通之处?”
“用现代企划术语来讲,酋长也是一个经理人,两者扮演的角色都是一样的。”他说,“靠的都是‘无我’和去私,抱着服务而非管理的精神,保证我们的子民有田可耕,我们的员工有班可上。”
上世纪80年代后,飞速发展的台湾经济开始起起伏伏,经济不好公司往往就要裁员。而陈良鉴对此总是抗命不遵,逼到最后只好把自己的辞职书一起送上去,受到要挟的上司最终只好妥协。
“当时只是想大家年纪都不小了,裁掉后转业很困难,而且小孩正要读书,”陈良鉴说他“下不了手”。同时他对公司主管指手画脚的做法不以为然:“你一个指头指着人家,剩下4个其实指着自己。公司效益不好是主管无能,所以你要走,而不是要部下走。”
“我们高山族群有武道的精神,带兵出去打仗的人要为战败负责,当场自杀谢罪,哪里还有厚着脸皮让属下死的道理?”酋长的经验开始在现代经理人大脑里发酵。
据说,凡是有东元公司的地方,人们都知道领导层有一位酋长。
“如今你在南昌做台协会长,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台商群落的酋长,捕捉猎物也好,征战也好,要带领着你的部落去谋福利。”记者说。
“没错。”他十分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