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孟山：改革进程呼唤理性争论的话语空间

　　改革进程呼唤理性争论的话语空间

　　明星学者吴敬琏在本次两会上毫不出人意料地成了国人关注的焦点，而他的许多言论也成了话语空间中的“重磅炸弹”，引发了社会舆论的广泛争议。他提出“全民炒股是不正常的”、“城市拆迁按市场价格补偿是不合理的”、“政府有意打压房价可能不大有效”、“中国假日太多了，需要统筹考虑”等观点，并表示：“如果当政协委员怕挨骂，那么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当了，可以回家了。

　　曾经美誉度相当高的吴敬琏在表述以上观点之后，遭到了很多质疑与反对之声，并且不乏弥漫在网络空间中的极端措词。实事求是地讲，吴敬琏只重经济逻辑而无视政治逻辑的有些观点确实让人无法不反驳，但充满暴力与秽语的棒杀方式却有违理性争论的前提。况且，类似“吴敬琏丧尽良心”、“让吴敬琏闭嘴，别再误导舆论”等貌似站在道德高度的言说方式也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全国两会应该是个“意见广场”，我们不能期待声音一律，每个人讲话的权利都应该得到尊重。在这一点上，吴敬琏的回应不无道理：“每个人都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说某某提了一个什么意见，他就罪该万死。”

　　历经近三十年的改革时空，伴随着各种利益的生长和新阶层的诞生，言论分化本是顺理成章的现象，一个声音不可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和利益。何况每个人的现实感受和思维方式不同，其言论也会随着时间的延伸而发生巨变。我们当然期待知识分子能够站在客观中立的公共立场发出声音，但是我们也应该为这种期待预留出失望的心理空间。理性的社会不应该给任何人赋以神话，关键是要看言说者观点出发的现实与学理根据能够经得起论证。改革开放的继续推进，需要不同意见的激烈交锋。只有经过充分的辩论和争执，才有利益博弈之后的社会平衡。可惜的是，现在的两会似乎还没有形成这种会风，吴敬琏的讲话没有其他委员进行反驳就是明白无误的注脚。

　　发表维护自身利益和本阶层利益的意见，在利益多元化的民主空间中应被视作正当行为。前提是，这种表达只是试图影响公共权力，而不是利用手中掌握的公共权力牟取私利。否则，声音一律往往导致公共政策的偏颇弊病，并可能导致延伸问题丛生。对此，共和国的历史中不是没有教训深刻的例证。从这个意义上讲，吴敬琏不怕挨骂的精神值得褒奖——这至少比不说话不挨骂却不一定为民谋福利的人强多了。每年的两会，都有些人总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没有起到代表和委员应该具有的社会功效。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中国，需要更多不同意见的交锋来影响公共政策的制订。

　　“我坚决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言论自由是民主政治中普遍承认的主体权利，也是人类社会能够进步的重要发动机。但是，有理有据的意见争论能够更有效地推动社会进步。尚在进行的改革进程，呼唤充溢理性的话语空间，而不是“哄客”般的谩骂方式，著名社会学学者李银河不久前因不忍网友激烈言辞而关闭博客的事件，已经给了我们以警示。当然，这需要个人自治水平的提升、社会容忍度的增加以及民主意识的普及化，虽非是一日之功却应该是需要坚持的理念和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