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
50年前的3月25日,是《罗马条约》签订的日子。准确地说,就是欧洲一体化进程50周年的日子。在人类历史中,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之所以值得纪念,更多地是因为欧洲联盟在50年逐步成为现实的过程中,所体现出的价值诉求和文化理念。
今天的欧盟,无论从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已经具备了成为地区一体化典范的资格。在欧盟体系中,无论是经济主权让渡,货币统一,还是部分国家的高福利政策,以及自由贸易体系,都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欧盟在经济领域已有85%以上事务实行主权共享,总体经济实力与美国相当。在维和、对外援助以及外贸等领域已显示了强大的共同行动能力,更重要的是,欧盟所开创的范式,也成为了全球各处地区一体化的范式。
应该说,欧洲在过去的50年时间中为世界带来的最大价值,是通过一体化的实践向世界展示多元融合理念在当今世界的巨大价值。到今天为止,欧洲一体化既保留了边界,但是又跨越了边界。这个边界既包括国家的地理边界,也包括人种边界和意识形态边界。至少三种甚至更多文化,至少27个国家甚至还会有更多国家在欧洲大陆一体化进程中求仁得仁,求爱得爱。当然,各国也因此放弃了一定的经济主权和符号特征,但是一体化并没有放弃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政治和文化核心价值。
更重要的是,欧洲通过实践这种多元理念,完成了其作为多极世界重要一极的过程。坦率地说,在二战后的国际体系中,尽管法国、德国都还属于世界强国,但是其在国际体系中的影响力日渐衰弱。曾经作为二战战场的欧洲大陆,后来又成为了美苏对抗的前沿。如果没有让·莫内的设想,没有1957年的《罗马条约》,欧洲不能以统一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声音发言,那么就没有今天欧洲的巨大影响力。
因此,德国总理默克尔在纪念欧洲一体化50周年的活动中说,欧盟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宽容”。对不同文化的宽容,甚至对于不同政治理念的宽容是地区一体化,也是全球共处的基本原则。而对全球利益的适当让渡,对他国利益的宽容和谅解,也是欧洲各国进入一体化过程中的收益。除此以外,面对各种复杂的挑战,欧洲联盟能够有一种“共同行动”的精神,也是十分重要的。欧洲联盟有效的结构,从经济主权入手兼顾各国利益的做法,对于今天日益复杂化、文化冲突此起彼伏的世界体系来说,仍然具有极大的启发意义。
当然我们承认,年已50的欧洲一体化,仍然未知天命。未来欧盟的发展依然面临着两大难题,一如欧洲投资银行行长、比利时鲁汶大学教授马斯塔德认为,是“观念危机”和“增长危机”的双重危机。前者从联盟的形态上来说,未来的欧盟是要向着一个政治联盟的方向发展,还是继续满足于目前的自由贸易区和经济主权让渡?后者从联盟国家内部而言,由于欧盟现有27国的发展水平不同,发展模式不一致,以往欧洲经济共同体的高福利和可持续发展也遭遇到新的挑战。能否在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中找到一个共同认可的增长模式,是地区一体化的新命题。
然而,这些恰恰证明了费尔南多·吉尔曾经说过的话:“欧洲,乃是一处交锋之地。”没有多元文化的存在和冲击,就不可能产生巨大的创造力和生产力。欧洲联盟目前所遇到的问题,是全球化下地区一体化的走向选择问题。而欧洲由于一体化程度高,所以率先遭遇到了。问题解决的关键在于,欧洲国家能否在捍卫多元的基础上实现政治、经济高度统一的行动能力。而这些,也正是我们这个世界要从中学习和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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