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大桥禁止货车通行 “黄牛”收费保司机通行

　　长江大桥黄牛牛气十足揽生意

　　本报记者　郎钟阜

　　金陵晚报报道 新闻背景：对于外地货车司机来说，过长江有4条路：一是从长江大桥通过；二是从板桥汽渡通过；三是从南京长江二桥通过；四是从长江三桥通过。

　　为了缓解南京长江大桥交通压力，2003年5月1日，南京市公安局发布禁行通告：“禁止外地货车从大桥通行”。

　　近期，每当夜幕降临，大桥上就开始出现一些南来北往的外地牌照汽车，甚至是黄牌货车。在近一个月的调查后记者了解到，在桥南和桥北的上桥口处，分布着两帮黄牛，他们以带货车安全过大桥为诱饵，收取一定的“通行费”。一位在桥南上桥口的黄牛老板甚至牛气冲天地向记者保证，“只要交点钱，过了下午6点，桥南桥北任你行。”而一些“安全”过桥的外牌货车司机则表示，“我们过桥都找黄牛，只要打个电话交点钱，既安全又方便，到现在一次都没出过事。”

　　桥上：外地黄牌货车跑得欢

　　晚上9点20分，记者驾车驶上了长江大桥。

　　此时桥面上南来北往的车一般以南京本地牌照为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10点左右，上桥的车辆中，货车所占的比例渐渐增大，而在这些货车中，外地货车占了绝大多数。

　　“皖M－2286×”、“皖M－7367×”、“苏N－A920×”、“鄂A－9291×”、“宁C－0987×”等等，甚至连一些大型的拖挂车也上了桥，如“鲁Q－336×挂”、“豫P－H72×挂”、“皖A－200×挂”、“赣G－116×挂”。

　　在短短的半小时内，南来北往上桥通行的外地黄牌货车数量在40辆以上。在桥上行驶时，这些货车的车速不见丝毫减慢，再加上每辆车几乎都装载得很满，每到一处颠簸的地方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坐在跟随其行驶的暗访车内的记者明显可以感觉到大桥在抖动。

　　上桥口：货车排队等“放行”

　　晚上10点04分，位于长江大桥南侧上桥口“建大轮胎”广告牌旁的空地上，停靠着三四辆外地牌照的大货车。没过多久，又一辆牌照为“苏N－M076×”的货车从高架驶近，该车满载着货物。在接近上桥口处时车速减慢。这时从空地黑暗处冒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剃着板寸的年轻男子打着手势让该车向右侧空地处靠边。等车停稳后，记者凑上前去，只见货车司机下车后，往一名戴着眼镜的高个中年男子手中塞了张50元的纸币，随后该男子找了司机10元钱。“等一会儿。”戴眼镜男子低低地说道。随即大货车按照他们的指挥停靠在路边，熄火，而司机则躺在驾驶室内睡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大桥的货车渐渐增多，那名剃板寸的年轻男子干脆直接站在了交叉口处的栅栏边，只要看到外牌的货车，他就熟练地打着手势，“指挥”着交通，忙得不亦乐乎。

　　渐渐地，上桥口空地处已停满了各色货车。在该男子的指挥下，一些货车掉头停在了桥下四平广场的转盘处。记者粗略数了一下，在高峰时，这里各处停靠了近十辆货车。

　　而在桥北的上桥口一超市旁，停靠的货车则比桥南处要多出很多，有数十辆之多。华润苏果超市旁的慢车道上几乎都被这些货车占据，连绵近百米。

　　暗访：“桥南桥北任你行”

　　究竟这些外地黄牌货车是如何行驶上大桥的？为何这些试图上桥通行的货车在上桥前要和那些陌生男子交易？为了弄清楚这一切，记者对这些出现在上桥口，指挥车辆停靠并收取司机钱币的男子展开暗访。

　　在桥南，记者来回的走动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主动走了上来。

　　“我朋友有辆货车想过大桥。”记者假装有朋友的外牌货车想过大桥，借此试探该男子。“找黄牛啊。”该男子很是谨慎，随后他又开始耐心地询问现在货车的位置，什么时候过大桥，装了多少吨货，牌照是多少等问题。随着交谈的深入，该男子渐渐放松了警惕，直言他自己就是黄牛，只要给他钱，就能将外牌的货车“安全”带过江。

　　聊了一会，先前那名在上桥口指挥货车停靠的年轻男子凑了上来，很迅速地将几张百元纸币递给了戴眼镜的男子，戴眼镜的男子也没点，接过钱放入了口袋，又掏出几张10元纸币交到年轻男子手上。这时，又一位戴着帽子的矮个男子骑着摩托从桥面驶来，下车之后也加入了交谈的行列。“只要你肯交钱，我们保你安全”，对于如何将货车带上桥的问题，他们没有正面回答，戴帽子的男子只是表示，“只要将车停过来等统一调控，到时候打个电话叫你上你就上。”戴眼镜的男子则用一句“全程遥控”表示了回答。

　　交谈即将结束时，戴眼镜的男子不忘将记者引到空地旁停靠的一辆红旗轿车旁，“今天名片发光了”，他上了驾驶位后撕下了一张白纸，用笔写上了“1350514056×，吴”的字样，“过了晚上6点后打我的电话，交点钱，桥南桥北任你行。”他拍着记者的肩膀，说话间，牛气十足。

　　表态：出了事，罚款我们交

　　桥南如此，桥北是什么样呢？在桥北上桥口附近的交叉口处，也出现了类似的神秘男女。他们见到外地黄牌货车也“指挥”着让其停靠，并向下车的司机收取一定的“费用”。记者用相同的借口与他们取得了联系，一位穿着黄色上衣的年轻男子则直言“我们就是黄牛”，如果想过桥，“直接找我们就行”。而他身边的一位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则递上了一张名片，正面写着“真诚服务您的朋友，卢明（业务主办）”，下面还印上了联系方式“1385158117×、1321800959×”，背面则写着“大桥专线、绿色通道、一路平安、谢谢合作”。

　　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红衣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年轻男子将手中的两张一百元钱币塞进了该女子手中。“以后想过桥就找我们”，该女子很肯定地表示。当记者对于交完钱后可以“安全”通过表示质疑时，该女子干脆来了句，“抓到了，要罚款是我们黄牛罚，你们不要给钱。这样你放心了吧。”话刚说完，她接了个电话，“我马上过来，你叫他们等我电话再过江。”随后，她钻进了身边出现的一辆紫红色面包车离去。

　　司机：交了钱，真没出过事

　　黄牛向货车司机收费并保证“安全”过大桥，是否真的有这种事？随即记者对那些停靠在路边等候黄牛“遥控”的货车司机进行了走访。在桥南四平路广场西北角，记者刚刚敲醒一位正在驾驶室内熟睡的司机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开车门，而是拿起了手机，“你们过来下，有人在敲我车门，是不是你们的人？”记者听闻，只能离开。

　　而在桥北，一辆停靠在慢车道上，牌照为“苏J－0689×”的司机表示，“不认识，我不认识黄牛，我是在这边歇会的。”对于他将车辆停放在这里，一会如何过江的问题，他直接将车门关上。记者只能往北走，试图询问下一辆货车司机。

　　“找黄牛，我一次都没被罚过”，这辆货车司机表示。可当交谈刚刚进入正题没两句，刚才那位“不认识黄牛”的司机身边多了两位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就是他们找黄牛要过江”，该司机指着记者向身边男子表示。

　　鉴于这些通过黄牛过江的货车司机在过江前相当警惕，记者采取了等他们过江后停靠时上前询问的方式。在桥南，一辆牌照为“苏N－A711×”的货车进入了记者的视线，此车装满了木料，后车厢四周还插满了竖立的木头以便再多载点。在桥南黄牛处交钱后停靠了约半个小时，司机接了个手机便上了桥，后果然一路通畅。下桥后，该车驶入了桥北红太阳装饰城旁的加油站内。

　　“找黄牛交了钱，过江一次事也没出过。”这位穿着黄色外套的年轻司机显然是“老手”，“从北往南过江30元，从南往北40元”，他对于黄牛带过江很是熟悉。最后，他还非常热心地给了记者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桥南，一个桥北的，过江时打个电话就行，很安全。”

　　调查：黄牛分工明确

　　在近一个月的蹲守后，记者发现，在长江大桥的桥南和桥北，分布着两帮黄牛，桥南的黄牛自称是南京人，而桥北的则表示他们是安徽蚌埠人。

　　两帮黄牛互不干涉，分别负责由北向南进城区和由南向北出城区两方向的车辆。价格也不同，一般进城区为30元左右，出城区为40元。

　　据知情人透露和记者连日观察发现，这伙黄牛分工明确。

　　桥南上桥口处那名年轻男子负责拦车和“指挥”货车停靠，那名戴帽子的矮个男子负责往返于上桥口与桥面处的联系，而那名戴眼镜的男子负责收钱，无事时，他会坐进那辆长期停靠在上桥口附近的车牌号为“苏A－L495×”的红旗轿车内休息，还有数名不明身份的男子经常会上下于几辆固定的白色面包车内外。

　　一般上桥前，货车会按照他们的指挥停靠在路边，大约半个小时到一小时之后，要么接到电话，要么出现那几辆白色面包车，这些停靠的货车司机发动车辆上桥通行。

　　而记者连夜跟随的数十辆交钱上桥的货车，一律“安全”通过。

　　卡口处：外牌货车闯关

　　最后，记者又来到了位于桥南上桥口北端500米处的卡口处，这里有一个岗亭，停靠着一辆“122”警车，四名执法人员正在此对由南向北通行的车辆进行现场管理。

　　记者发现，许多外牌货车对于执法人员停车的手势视而不见，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有些车辆甚至加着油门冲过去。

　　岗亭旁，数十名男子来回走动，不断低声耳语。记者的走近显然让他们起了疑心，一位高个黑衣男子直接站到了记者身旁，后记者无论到哪，他就跟随着到哪。

　　没过一会，桥南曾经和记者接触过的那名戴帽子的矮个男子骑着摩托来到此处，和记者的一个照面让他甚是尴尬。

　　正在这时，一辆车号为“赣F－5187×”的大货车驶近，执法人员的停车手势让其减了速度，但随后，该车油门一加，又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