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围住杨家母女在兰州住的旅馆。
昨日，杨丽娟在回乡的飞机上发呆。
文/本报特派兰州记者邱敏 杜安娜
图/记者海国
杨丽娟母亲的行李里整整齐齐收着一张小学毕业证，这张16年前的毕业证崭新崭新的，就连“西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的印章都仍然十分清晰。毕业证上贴着杨丽娟的照片，13岁的她梳个马尾，露出浅浅的笑容，清清秀秀。这是今年快30岁的杨丽娟唯一的一张毕业证，读完初中一年级的她就退学了，从此她的生活中就只有刘德华。
关键词：中年得女
1977年7月24日，39岁的杨勤冀中年得女，一年前他和杜菊英通过介绍组成了家庭，杨勤冀的老家在河北，毕业后分配到兰州31中教书，杨勤冀就一直只身在西北这个城市生活。孩子给了杨勤冀太多的温暖和期待，他在孩子出生前两个月就起好了名——丽娟，这个名字似乎表明他一直期盼着有个女儿。
杨丽娟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许多欢乐，“娟娟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挑食，不像其他女孩今天换个发型，明天又搞个什么的，一直很朴实。”“我们也很少买衣服，逢年过节才买一件，也不是年年买。”
杜菊英只上过小学三年级，从嫁给杨勤冀起，她就没有再参加过工作。“可以说娟娟就是杨老师一手养大的，他是个特别善良特别正直的人，但对孩子真的太溺爱了。”一位杨勤冀在兰州的至交告诉记者。
关键词：优秀学生干部
在杜菊英的口中，杨丽娟从小就是个“挺聪明灵活的孩子”，这一点在她3岁去托儿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她一直都是考双百分的。五年级政治还考了99分，历史也很好。”说到这里，妈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笑容。“那时候觉得女儿将来只要闭着眼睛就能考上大学，将来还可以读研究生。”但杜菊英承认杨丽娟从小就不善于和同学来往。
一张校级优秀学生干部的获奖证书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妈妈的这种说法，在1991年5月31日，西北师大附中还给上初一的杨丽娟颁发了校级优秀学生干部的奖状。在杨丽娟开始梦到刘德华的1994年前，她辍学了，至今她辍学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记者在她曾经就读的西北师大附中了解到，目前附中已经取消了初中部，之前的学籍流失了，而由于杨丽娟性格比较内向，几乎没有一个老师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孩。
关键词：钟情妄想症
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一家人靠着杨勤冀不到两千元的月工资过着简朴而又封闭的日子。一直到刘德华出现在杨丽娟的梦里。“每次做的梦不同。”杨丽娟说。“她把每个梦都记在日历本里，日历本里都记满了。”杜菊英告诉记者。从此这个家庭走入了悲剧。“这些年前前后后花了10万元不止了，还不包括刘德华的磁带、海报、画册。”杜菊英告诉记者，为此杨勤冀把40平方米的福利房卖掉了，“卖了4万元。”
2006年3月，安然世纪心理咨询机构心理学硕士兰国强曾经到杨丽娟的家中做心理咨询，当时他们全家住在兰州市甘南路的一个出租屋里。“他们家非常简陋，大约20多平方米，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没有客厅、过道。我在她家门口自报身份后，杨丽娟就径直躲进了房间，我只和她父母谈了二十分钟，委婉地告诉他们杨丽娟有心理疾病，但父母执意认为女儿很正常。”
“杨丽娟的心理是很不正常的，属于心理疾病，但还没有达到精神分裂症这个地步，看起来，她还能与人正常交流，言语清晰，思维流畅，看不出来和正常人有什么两样。但从心理的角度来看，她就是一个妄想症患者，叫做‘钟情妄想’。这和幻想又有区别，幻想往往是不切实际的，而妄想看起来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关键词：溺爱
中年得女的杨勤冀和杜菊英对杨丽娟的溺爱是超乎外人想象的。他们在香港呆了一周，为了省钱，他们在旅馆里只要一个房间给女儿睡。据杜菊英说，头两天住的是300元一晚的，房间太小了，老两口就在旅馆的电梯口铺了张报纸，躺着睡。后五天住在佐敦的一个更便宜的旅馆，夫妻俩就天天在旅馆附近的一个麦当劳里过夜，累了就趴着睡一下。
“你们为什么不和丽娟挤一下呢？”“房间太小了，只有一张单人床，娟娟是说妈上来跟我一起，但我想他爸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跟他爸在一起。”
关键词：抑郁症
据当时甘南路上杨家的邻居介绍，经常可以听到屋里他们全家吵成一团的声音。兰国强告诉记者，“去年3月见到杨父时，感觉他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现在看来当时她父亲的状况已经很危险了。杨母在争吵的过程中，是强势的，她父亲坚持‘家庭以和为贵’的态度，就一直忍让，现在可以推断她父亲当时就已经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心境恶劣障碍’，长期处于情绪很坏的状况下。”
这是一个封闭的家庭。杨丽娟的母亲在兰州没有任何亲人，她父亲也没什么朋友，整个家庭与社会是半脱节的状态，没有与外界的沟通和交流，家庭成员之间互相会传染情绪，也很容易达成意见的一致。一旦成为这种状态，外界就很难介入。这或许是为什么在支持杨丽娟追星这个事情上，整个家庭达成坚定一致地态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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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母女回兰州后栖身旅馆 兰州市民政部门表示可帮助她们申请低保
无家可归万元债务谁来偿还
本报讯（记者邱敏、杜安娜）“这条路我们坚持下来，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刘德华），后悔的也应该是他（刘德华）。”杨丽娟不断对媒体重复着这一段话，她们母女在昨天早晨8点45分，搭上了从广州返回兰州的航班。
因为几天来体力透支，因为近乡情怯，杨丽娟在机场一度情绪失控，她坐在登机的舷梯上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不回去了。”而当空姐提醒她关上手机，怕影响飞机安全时。她说：“炸了炸了，一起死了算了。”随后她又“邀请”坐在旁边的记者共同诅咒刘德华：“我们来诅咒刘德华，喝水让他呛着，吃饭让他噎死。”又马上改口：“不能让他死，让他呛着。”
抵达兰州之后，无家可归的杨丽娟母女在有关方面的资助下暂时在旅店栖身。目前下一步的打算是，在兰州续签港澳通行证后，去香港料理父亲的后事。由于目前兰州还没有开通港澳自由行，她们必须通过旅行社办理续签手续，大约需15个工作日。据兰州市民政局低保处李副处长介绍，兰州市目前执行的低保标准是人均月收入不足230元者，即可申请低保，杨丽娟母女可向其户口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提出低保申请。
至交回忆
杨父善良正直但太溺爱女儿
杨勤冀在兰州唯一的至交李健回忆杨老师临走前的那些天：“他当时没钱，来了四五趟借钱，他眼泪都出来了，说‘在兰州没有任何亲人，只有求你。无论如何这次是一定要去香港。’作为一个老人家，很可怜。”
李健家并不富裕，几年前同妻子双双下了岗，“我自己身边也没有钱，就转借公款，按照当时的商量在杨老师每个月的退休工资里扣两千块钱。”杨勤冀每个月的工资是2058元，三月份的第一笔两千元的债务已经被扣。李健对于接下来的公款该怎么还一片茫然。
“我心里非常非常的难受，不是钱的问题，这钱我没有就打临工慢慢还，只是觉得太惋惜了，杨老师是个心地非常善良，很正直，对任何事情都非常负责的人。但他非常溺爱娟娟，我也劝过他。但他说娟娟梦到刘德华，还有一些梦里有刘德华唱的歌，是当时没有的，后来果然出了这首歌。”
李健认为其实曾经有一个解决的时机，那就是去年他们去北京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家已经山穷水尽了，如果那个时候刘德华在媒体大量报道之后见一下杨丽娟，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李健感慨地说，媒体也应当思考负有怎样的责任，“你报道了，给了一家人很大的希望，但最后却带来了压力和绝望，杨老师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刘德华这件事，他是感到绝望了，他们对媒体和社会的关注程度和帮助能力抱有期望，但他最终感受到的是人情淡薄。”他现在希望母女俩不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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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仔曾被杨家索赔50万
当刘德华在得知杨勤冀自杀身亡的消息后，大为震惊，当即派出公司员工前往慰问杨丽娟母女，并提供一笔数额在万元左右的路费。但母女向刘提出了50万元人民币的巨额赔偿。面对杨氏母女的非正常要求，刘德华公司表示不可能再提供任何协助。
变脸大师曾帮杨女找工作
据与刘德华联系密切的“变脸大师”彭登怀透露，去年华仔还说，等杨丽娟走上正常生活轨道后，他一定会主动找机会与她见面，签名、合影、聊天都可以。彭登怀还委托成都餐饮界朋友，为杨丽娟在成都一家酒楼找了一个月薪1000元的领班工作。但彭登怀向杨丽娟一家发出信息后，却没有任何回音。
心酸父亲的账目
1997年9月，借1万元钱，其中9900元交给中旅社作为到香港团费，给丽娟700元零花。2004年借5000元，到北京给丽娟买刘德华演唱会门票，其中第一等甲票1680元一张。为了给丽娟买到票，一路坐硬座从兰州到北京，第二天买完票又坐当天的硬座返回兰州。这一次借了1.1万元再次赴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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