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每年新增1.7万奴隶 女奴为自由等待31年(图)

自1976年被拐卖后，苏亚雷斯直到2004年才得以重回姐姐家，这时她已经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中年妇女。

2004年，在获得美国移民局专为人口贩卖受害者提供的特殊签证后，苏亚雷斯(中)与亲友手拉手庆祝。

苏亚雷斯(后排中)与部分支持者在一起。其中，法尔德林(左一)一直为她争取特殊签证而奔走。

　　许多人都认为美国早已消灭了现代奴役现象，但实际上，每年都有大约1.7万人从世界各地被贩卖到美国。玛丽亚-苏亚雷斯就是其中的一位。

　　15岁那年，她被拐卖到加州，沦为一个六旬老头的性奴，由于害怕家人遭报复，她始终不敢逃跑，直至亲眼目睹老头因为调戏租客被人活活打死。虽然凶手力证她并未参与其中，她仍被判处一级谋杀罪名，入狱25年。出狱之后苏亚雷斯又立即被关进了联邦看守所，因为按照美国移民法的规定，任何被判有罪的非美国公民，不论是否遭错判，都必须被驱逐出境。

　　对苏亚雷斯而言，在经历了31年的抗争之后，自由，似乎仍然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对于玛丽亚·苏亚雷斯来说，美国绝非一个机会之国。1976年,当15的她跟随姐姐从墨西哥来到美国时，满脑子装的都是美好的梦想。但两星期不到，她就被卖为奴隶，梦想顷刻间变成了梦魇。31年过去了，虽然她的家人早已经成为合法的美国公民， 苏亚雷斯却不得不仍为自由和居留美国而抗争。

　　在当下的美国，有成千上万名与苏亚雷斯一样因为被拐卖沦为性奴的妇女，虽然表面看来与普通人无异，事实上却过着悲惨的生活，被人禁锢操纵，没法脱身。然而苏亚雷斯的经历更曲折，因为在被囚禁折磨了5年后，她虽然获救，却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苏亚雷斯的姐姐丽塔在洛杉矶住了很多年，而苏亚雷斯刚来美国时根本不懂英语。她承认自己当时很天真无知，并向记者忆述了被拐当天的情景：“在街上，一名讲西班牙语的女子走到我跟前。她看上去非常友善，问我愿不愿做打扫卫生和接听电话的工作。我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很高兴地答应了。”

　　她姐姐当时不在家，可那名妇女催得很急，无奈之下苏亚雷斯同意跟她一起去工作的地方看看。但汽车开出了一个多小时，苏亚雷斯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以200美元卖给六旬老头

　　最后，她被那名妇女领到安塞莫·科瓦卢比亚斯的屋子里。这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她获准打电话给姐姐，称自己找到了工作，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刚说完，科瓦卢比亚斯的一只手就抓住了电话，苏亚雷斯开始发现现实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他说他为我出了200美元，我现在就是他的奴隶。”苏亚雷斯回忆道，接着她被领进了一间小屋，在那里，科瓦卢比亚斯强奸了她。

　　可怜的苏亚雷斯当时根本不敢逃跑，因为科瓦卢比亚斯告诉她他是巫师，知道她家人的住处。如果她胆敢逃跑或向别人告密，他就会杀死她的全家，把她家的房子烧掉。从此，苏亚雷斯地狱般的日子开始了。她经常得忍受科瓦卢比亚斯对她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

　　苏亚雷斯的磨难始于上世纪70年代，类似的悲惨遭遇如今仍在美国继续上演，有成千上万的女性像她一样，过着悲惨的性奴生活，人们对她们的境遇常常视而不见。 根据美国司法部门的统计，每年有大约1.7万人被贩卖到美国，从事苦工或沦为性奴，其中许多人都是十几岁或年龄更小。从全球范围讲，拐卖人口正迅速接近贩卖毒品和军火，成为最有利可图的犯罪活动。

　　苏亚雷斯悲惨的性奴生活持续了5年。在这5年当中，她并非完全被囚禁在屋内。碰上心情好的时候，科瓦卢比亚斯会带她到二手商店买衣服，后来又替她在一家电子工厂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开车接送她上下班。每当周五，他就把她做工得来的报酬拿走。苏亚雷斯又惊又怕，但她迷信有关巫师的说法，所以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任何人。“曾经有人问起那个负责接送我的男人是谁，但我没敢说实话。”

　　租客杀人她却被判重刑

　　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人，也许很难理解为什么苏亚雷斯不想方设法逃走。“这是源于恐惧的心理因素在作祟，”洛杉矶的废止奴役和人口走私联盟(CAST)主管凯·巴克分析说，“他们不断地被警告，如果胆敢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就会被杀死，家人也会受累，再加上人贩子动不动就对他们拳脚相向，在这两种因素的作用下，他们的自尊心完全被践踏，很难鼓起勇气逃跑。”

　　在过去十年间，CAST曾经解救过上百名像苏亚雷斯那样的性奴和劳工。1995年，爱尔蒙第有72名制衣厂工人在一个狭窄的宿舍区内被人发现，原来他们都是从泰国被贩卖来的劳工，被制衣厂老板囚禁了7年之久。可是事情曝光后，这些可怜的工人还没来得及享受重获自由的喜悦，就被警察当成非法移民关进了监狱。

　　不少社区团体自发地组织起来为他们伸张正义，CAST正是在那以后创立的，并致力于为人口走私受害者争取权益。

　　2000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人口贩卖受害者保护法》，支持政府起诉贩卖人口者和保护受害者。但执法机构对贩卖人口问题缺乏认识，往往不能辨别出受害者。执法机构的错误判案令苏亚雷斯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1981年，科瓦卢比亚斯将车库的一个房间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妇。不久，他开始骚扰那名女租客。8月27日早上，苏亚雷斯听到科瓦卢比亚斯在外面惨叫。当她冲出去时，发现女租客的丈夫雷内·索托正在用木棒猛击科瓦卢比亚斯，并把他打死了。那名男子随后要苏亚雷斯把带血的木棒洗干净，再放到屋子里，她不得不一一照做。没多久，苏亚雷斯和雷内·索托夫妇3人都被警方逮捕。

　　被捕后，由于害怕加上言语不通，苏亚雷斯的处境非常不利。更倒霉的是，一个蹩脚的律师（此人后来被取消了律师资格）被指定为她辩护，那份拙劣的辩辞不但没为她洗脱罪名，反而雪上加霜。结果在21岁那年，尽管连凶手都宣称她是无辜的，苏亚雷斯仍被法庭裁定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入狱25年。

　　坐牢22年刚出狱又被抓

　　讽刺的是，在狱中，苏亚雷斯反而得以重拾课本，她学会了英语，获得了与高中文凭同等的学历，参加各种志愿者工作，还参加了为慈善活动举办的马拉松比赛。

　　“她很了不起。”CAST法律部主管查尔斯·桑称赞说：“我原以为经过这些磨难以后，她会变得愤世嫉俗，没想到她完全不是这样。她非常宽容，拒绝为此起诉任何人，只表示希望能得到公正对待。”

　　在狱中度过22年之后，苏亚雷斯于2003年获释。但磨难还没有终结，出狱之后苏亚雷斯立即被关进了联邦看守所。按照美国移民法的规定，任何被判有罪的非美国公民，不论他们是否遭错判，都必须被驱逐出境。

　　2004年4月，移民局法官裁定苏亚雷斯将被驱逐出境。令人略感安慰的是，按照美国有关人口贩卖受害者的签证规定，人口贩卖受害者能获得一种特殊的签证“T visa” ，可以在美国居留3年，之后再申请绿卡。苏亚雷斯得以暂时喘口气。

　　2004年5月26日，她从联邦看守所被放了出来。这时她的不幸遭遇已经广为人知，也为她赢得了大批的同情者和支持者，其中既包括当年亲手将她逮捕的警察，也有国会议员。

　　“很显然，她是一名受害者。”洛杉矶D-Monterey Park的议员西尔达很同情苏亚雷斯，一直不遗余力游说国会议员促请司法部门释放苏亚雷斯。此外，还有36名国会议员联名向美国国土安全部长唐姆·里奇写信，促请他批准苏亚雷斯在美国合法居留。

　　盼州长特赦免被驱逐出境

　　虽然家人此前会定期到监狱探望她，不过直到出狱那天，苏亚雷斯才总算回到了阔别28年的家。一名家庭朋友描述说，苏亚雷斯很激动，坐在沙发那儿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真像做了一场噩梦。”

　　那天，苏亚雷斯在姐姐家的厨房忙里忙外，要亲自下厨烧一顿饭，她告诉家里人，自己整整20多年没下过厨了。本来姐姐担心她累坚持不让她干活的，最后只好由着她去，让她烤了一份地地道道的家乡菜——墨西哥玉米饼。

　　“我们也非常、非常的兴奋。”苏亚雷斯的外甥女帕特丽夏说，“她终于可以回家住了，我们会争取为她申请绿卡，并帮她洗刷掉谋杀罪名。”

　　遗憾的是，三年过去了， 苏亚雷斯家人的愿望还没有真正实现。由于人口贩卖受害者的签证规定本身并未完善，苏亚雷斯的特殊签证在今年5月就要到期了，除非她能得到加州州长阿诺·施瓦辛格的特赦，否则她将被遣返回国。

　　CAST法律部主管查尔斯·桑如今正想办法争取与州长会面，同时打算起草上诉书为苏亚雷斯翻案。

　　与此同时，苏亚雷斯报读了大学课程，希望将来能成为一名社工。她还兼职为一些涉及家庭暴力的案子提供咨询，并学会了开车，当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可能多地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自由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你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开开心心洗一个澡，然后和家人一起逛公园，饿了就去吃汉堡……对我而言，这些是最珍贵的。”

　　苏亚雷斯还与CAST合作，在专为执法官员和社区组织举办的讨论会上，不遗余力地向他们反映非法劳工和性奴的悲惨境况。

　　“困在笼子里的感受非常痛苦……许多人仍在忍受跟我一样的磨难。”她说， “我唯一期望的是，他们能让我获得自由，以便我能为这个国家做一些实事。”

　　美国每年新增1.7万名奴隶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者发表一份调查报告指出，尽管许多人认为美国早已消灭了现代奴役现象，但美国实际上依然存在现代奴隶，而且为数不少。

　　这份题为《隐藏的奴隶：美国的强制劳工现象》的报告是由伯克利分校人权研究中心与华盛顿从事反奴役活动的“解放奴隶组织”共同提出的，研究覆盖的时间为1998年至2003年。

　　研究发现，美国各地至少有90个城市存在现代奴役现象，大约有5万到20万名现代奴隶被迫在恶劣条件下从事各种强制劳动，受到非人待遇。这些现代奴隶约有46%在色情行业，27%在家庭服务行业，10%在农业，其余的在诸如“血汗工厂”、餐馆和旅馆等需要廉价劳工的行业。

　　美国国务院也估计，每年大约有80-90万非法入境者进入美国，其中有1.7万人是从世界各地被贩卖到美国的。他们被囚禁或奴役的时间短则一个月，最长的则长达27年。

　　这些现代奴隶大多数是被犯罪集团从国外带入境内的非法移民，主要来自墨西哥、越南等38个国家。由于不懂英语和教育水平不高，他们对犯罪集团依赖性强，容易被控制。犯罪集团往往通过欺骗、恐吓、武力胁迫、没收护照等非法手段强制他们从事非人的工作，而且不支付报酬。

　　美国现代奴役现象的存在主要归咎于执法机构的不重视，因为能够有机会了解奴役现象的官员主要是地方警察，但他们通常只把这些现代奴隶当作是非法移民。2000年美国通过了《人口贩运受害者保护法》，赋予司法部起诉人口贩运罪犯的更大权力。从2001到2006财政年度，司法部共起诉了360名被告，将近75%的案例属于迫使受害者从事性服务。

　　本版编译 瑜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