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地点。王思远的父母。
肖劲彪 本报记者 丁毅 摄
王思远的妈妈于永艳
2007年4月14日，哈三中学生王思远失踪的第114天。当日10时许，哈市呼兰区治水村一村民在江中发现一具男尸。经亲人辨认，是王思远。法医初步目测判断，是正常溺水死亡，死亡时间不长。4月14日18时，记者接到王思远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后，迅速赶往王思远家中。
我终于见到儿子了
4月14日18时45分许，当记者按响王思远家门铃时，通过对讲器，可以清晰地听到屋中传出悲痛欲绝的哭声。
“我终于见到儿子了，可是他却是被人从江里捞出来的，他这些天就泡在江水里，多冷啊？！他那么爱干净，那江里的水多脏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理解啊。他真的是自己跳的江吗？他真的就这么狠心吗？他身上的棉袄为什么没有了啊？”一进门，从里屋走出来的于永艳泪流满面地抓着记者的手边哭边说。
“我当时接到电话是今天13时40分左右，他爸爸没在家。王思远失踪后，《生活报》非常关注，连续做了许多报道，还发起了东北三省晚报联手寻找，特派记者还跟我们一起去辽宁等地寻找。可以说当时在哈尔滨死角已经很少了，可是王思远一直没有线索。前些日子，为了扩大搜索的范围，我们联系了江苏卫视，他们这两天正在采访王思远的事，当时他爸爸正和他们一起在江边拍外景。那个人说他姓肖，我当时就问他捞上来的人的模样，他说穿的是白鞋，好像是‘阿迪达斯’。我就问他到底是‘阿迪达斯’还是‘阿迪奈斯’。后来他又告诉我，那个人穿着灰蓝色的棉裤和灰色的绒裤，穿的内衣是‘宜而爽’，我当时就觉得那个人是我儿子。”于永艳说，接到电话后，他们一行人立即赶往事发地点。在约好的地点，他们的车接上了打来电话的姓肖的男士，他领着大家找到的地方。
“当时有两个警察看着，孩子的脸朝地趴在那儿，一只脚有鞋，一只脚没有，身上没有棉袄。我和他爸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儿子了。等了这么多天，我终于见到儿子了，可是他却再也不能看我一眼了……”说到这里，于永艳已泣不成声。
法医初步目测判断：溺水时间不长
据介绍，14日10时许，治水村一村民在江中发现浮尸，打捞上来后看到是个大男孩子，一些村民联想到了失踪已久的王思远。10时37分，利民派出所接到报警。派出所民警从“114”查到了哈三中的电话，告知消息后希望他们通知王思远家人。可是久等也没有消息，也不见王家人来。直到后来一个姓肖的男士上网查到了王思远父亲和母亲的手机号，先后给他们打了电话，王家人才与利民派出所民警联系上赶到现场。
“王思远的样子变化不大，泡得胀得也不是很厉害，我当时从后背一眼就认出是我儿子了。平时王思远都把手机和钱包放在棉袄兜里，把钥匙放在裤兜里，可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了，棉袄也没有了。他舅舅掏了他的裤兜，只有一些沙子。”王思远的爸爸王安民流着泪讲述着看到儿子时的情景。当时他在警车上听警察说，法医初步目测判断，是正常溺水死亡，死亡时间不长。“我当时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可一听法医说‘死亡时间不长，可能就十几天’，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王安民说。“死亡时间不长？才十几天？我儿子已经失踪114天了，他这么多天都在哪儿？都干什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啊？我真的想不通，真的不理解啊！”于永艳满脸泪水哭诉着。
我儿子的头发有点儿长了
“我当时看到儿子时，感觉他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而且我觉得他似乎还有些显瘦了。按理说，王思远一米七八的大个子，‘坨儿’挺大，可是当时趴在地上就那一小堆儿。他身上没有棉袄，围脖和帽子也不见了，据最后看到他的同学说，他当时从卫生间出来时是围脖帽子戴得很整齐。而且我们都看出来，王思远的头发比当时在家时明显长了。”于永艳含泪的眼光中疑惑重重。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他妈妈给他理发，所以他妈妈对他头发的长短也很在意。他妈妈的工作有时下班晚，记得有一次我要带他去理发，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非要等他妈妈回来给理。他失踪时头发虽然也不短了，可是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长。我真的想不出，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出走的，他在外面上哪儿去理发呢？”王安民说，儿子跟他妈妈的感情非常好，有时自己要带他去饭店吃饭他也不去，说饭店做的菜没有他妈妈做的好吃。
“我从小对他非常呵护，从小到大就怕他出点儿什么事，没想到这么大了还出事了。他的样子太惨了，我真的……”于永艳说大家把儿子尸体翻过来时，她没敢看儿子的脸，当妈妈的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我们那么费力拼命地去找他，就想如果是他被人整走了、控制了，赶紧把他救出来，没想到还是没救了孩子。”
他真的是自己死的？
“其实从出事第一天起，我就想过，这孩子会不会是自己出走的。出事前几天我心里一直感觉烦，也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可是想想自己又没什么事，就别打扰儿子学习了。谁想到，那个周末就出事了。可我对他这种死法真的是不理解，也没法理解啊。”于永艳表示：“出事后，我们一边寻找，一边也在反思。我们感觉不能排除王思远自杀的可能。也许他真的是感觉活着太累了，他就自个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彻底解脱了。他自己确实说过，如果做不成大事、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可是他真的就意志那么不坚强，能不告诉我和他爸爸，不告诉任何家人就跳江了？如果他真的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逃避生存的压力，他就是不想再继续不愉快地活着了，那我想现在这种结局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以说心里还能找到一丝安慰。可是，这真的是他自己的自主行为吗？”
王安民说：“刚开始时，一有线索我们就去找。过完年后，还是有许多人给我们打来电话发来短信，说在某某地看到了王思远。可是我都觉得不太可能了。因为如果王思远真的是自己出走的，那么他不可能不回来，尤其是还过个年，他不可能不回家。后来，我和他妈妈到哈三中去过，我们按照当天的时间和猜测的行程走了一遍。事发当天18时15分下课，王思远上卫生间大概5分种，从教学楼走出校园3分钟，打个车直奔道里江边最少也得需要15分钟。当时是冬天，从江边下了车再走到江边还得5分钟，这样算来，如果真的当天王思远是这样自己打车到江边，应该已经是18时45分左右了。同学18时58分接到了他发的短信，然后他就没了消息。如果他是自主地做的这一切，就算他在学校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去死，难道他到江边发完短信就跳进江里了？如果是自杀，他死前一点儿都不徘徊不犹豫？从学校打车赶到江边就跳？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期待法鉴结果
据王安民介绍，15日上午，警方将对王思远的尸体做进一步的法鉴，一个是要确定更为准确的死亡时间，另一个是要看看身体是否有异常情况。“现在一切都不好说，要等法医鉴定的结果出来才行。”王安民说。
“前一阵我上班了，可是每天到单位后，很快就出来到江边沿江寻找，我都没敢告诉他妈妈。开江了，我们就一直在沿江寻找。总想着也许能发现孩子的线索。大上周，我和一个朋友从哈尔滨沿着松花江走到了大顶子山，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天天去找，天天心里想着可别找到，心里那份矛盾，那份痛苦真的是……我们也多次想过，如果找到尸体就会是在江里。因为当时通过媒体的报道，社会上的死角确实是不多了。没想到，最后真的在江里找着了我儿子。”泪水流过王安民的脸颊，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似乎这一下就可以让这一天看到的一切悲惨景象都不曾发生过。“孩子失踪后，这一百多天里我都不知道辨认过多少具尸体了。上回我去江边辨认一具从江里捞出来的尸体时，那个人被水泡得胀得，特别吓人。可是我看到儿子时，真的没什么太大变化，不然我也不会从他趴着的背影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们后来到学校去看过，如果我儿子真的就是想死，那他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儿，跑这么远啊。他们学校四楼的窗户都没有护栏，学校的楼比我们的住宅楼要高，四楼相当于民居的六楼那么高。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跳下去不是更省事吗？”王安民摇着头不解地说。（生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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