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枪殇
目击
他看上去只有19岁左右，整个过程中，他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但看上去很冷静。他没说蹲下，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走进来，然后开枪……他四处扫射。”
——弗吉尼亚工学院的学生特雷·珀金斯
本报讯对于弗吉尼亚工学院的学生特雷·珀金斯来说，16日的经历将会成为他终身难忘的回忆。
冷血杀手
“没有人想到那是枪声，”这位大一新生表示。但是几秒钟后，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大约9点50分，一名持枪男子闯进了他们的课堂，朝教授的头上开了一枪。之后，凶手又把枪口对准了学生。“他看上去只有19岁左右，整个过程中，他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但看上去很冷静。他没说蹲下，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走进来，然后开枪……他四处扫射。我不确定这持续了多久，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其实可能也就一两分钟。” 珀金斯回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求生，他被夹在两张被推倒的桌子里。那时，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活不下来，母亲怎么办？枪手在扫射了一通之后，离开了教室。一名受伤的学生说：“当时我藏在桌子下面，我看到身穿黑色皮外衣的男子用手枪不停地射击、换弹夹、再射击。” 另一名学生回忆说，枪手闯进教室后先打死了一名学生和一名教授，然后开始“系统”杀害教室内的其他学生。
枪手离开后，珀金斯和两位同学起身试图把门关上，但这时枪手又折回来了。“他又想把门打开，后来开始在门外开枪，4枪、5枪，也有可能是6枪。幸运的是，我们没再受伤。”
此时教室里已经躺着十多名死者和伤者。珀金斯难过地说：“到处都是血，看起来简直不像真实的场景。实在难以描述。”
跳楼逃生
一名20岁的大三学生亚历克·卡尔霍恩也是幸存者之一。他告诉记者，事发时，他正在教室里和同学一起上机械学课程。突然，他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响声从隔壁班传来，“那种声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敲打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卡尔霍恩就听到了惨叫声，而这时这种巨大的轰鸣声仍在继续。他立即意识到这种响声可能是枪声，于是便和同学一起躲到桌子下面避难。此时，他看到不少同学选择从二层的教室窗户向外跳。“我大概是第8或是第9个从窗户向外跳的人，我当时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卡尔霍恩顺利跳到草丛中得以逃生。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同学不幸中弹。
卡尔霍恩表示，在跳窗前他曾回头找过教授，后者正努力挡住教室门，试图阻止枪手进入。这名教授也因此而命丧当场。事后，卡尔霍恩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校方和警方官员透露，凶手在开枪前用铁链锁住了教室门，封锁了大楼的大部分出路，让很多人难以逃生。
口述
我和枪杀擦肩而过
口述人：弗吉尼亚工学院中国留学生小刘
早上9点半左右，开车去校园，看到陆续有警察进入校园，神情严肃。赶着参加上午的会议，也没来得及看新闻。上午11点左右，我们的会议突然被打断，说楼里很快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学生赶到电视前一看新闻，才知道就在刚才那个时段，校园里发生了严重的枪杀案，正是在我刚才经过的那个工程学院区域。当下我就惊呆了！赶紧打电话告诉家人，可是电话一直没打通。
因为被通知暂时不要出楼，中午我们就留在楼里激烈讨论，关注死伤人数，关注这个事件是否和前几天校园里的两次炸弹威胁相关，人心惶惶。网上相关的新闻报道和讨论越来越多，案件细节一点点被揭示，死亡人数慢慢增加到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数量，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那么多年轻的生命突然间失去，可以想象死者家属该有多么悲痛。下午1点多联系上家人，他们也正守在电视前看新闻，担心我能否安全回家。
晚两小时或伤及华人
口述人：弗吉尼亚工学院研究生小张
事发时身在旧金山，侥幸躲过一劫。小张称，发生第二次枪击的诺里斯教学楼就是他所在学院的办公教学楼。
小张介绍，诺里斯教学楼一共四层，是机械工程系与电子工程系所在地。诺里斯教学楼与隔壁的麦克布雷迪厅(属人文学院)有一扇门相连，据说凶手把这扇门封闭后，闯进一间教室，先射杀了授课老师，然后反锁教室大门开始扫射，这次事件中大部分遇难者都是这间教室里的学生。电子工程系与机械工程系里，有非常多的中国留学生，但留学生基本上攻读的都是研究生课程，而早上八九点钟进行的基本上都是本科生课程，如果枪击晚发生两个小时，可能会有中国留学生遭到不幸。
实录
枪口下的MSN对话：
“我不认为我们能活下来”
一名自称苏加德的上传者公布了他与兄弟迪里克在MSN上的实时通话记录。当时迪里克正在上德语课，幸运地从凶手枪口下逃生。
苏加德(下午1：08：03)：他到你们教室了？
迪里克(1：08：08)：是的。
迪里克(1：08：17)：我不认为我们能活下来。
迪里克(1：08：52)：他终于走了，我和另外一名没有受伤的同学(特里·伯克金)关了门。
迪里克(1：09：04)：他试图回来，他正向门开枪。
苏加德(1：09：27)：糟糕。
苏加德(1：09：48)：他拿的什么枪？
迪里克(1：09：55)：手枪。
苏加德(1：09：52)：他将人们排行一队？
迪里克(1：10：08)：不，只是向地上的人开枪。
苏加德(1：11：34)：你认为他是随意开枪吗？
迪里克(1：12：57)：我不知道。
苏加德(1：14：03)：你那时做了些什么？
迪里克(1：14：21)：我开始帮助那些仍在流血的人。
苏加德(1：14：39)：我的上帝。
(在经过两分钟的间断后，对话继续)
苏加德(1：17：17)：然后呢？
苏加德(1：17：25)：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谈的话。
苏加德(1：17：33)：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迪里克(1：18：15)：没事。苏加德(1：18：40)：警察很快到现场，是吗？是你打电话给他们或者是什么情况？
迪里克(1：19：08)：是的，我们打了电话。
临危不惧
中国女博士生勇救全班同学
冷静机智和学生一起顶住教室大门阻止枪手进入
本报讯枪案发生后，在海外论坛上流传着一则消息：枪击事件中，曾有一位名叫程海燕(音)的中国女留学生勇敢地救了全班同学的生命，成为了弗吉尼亚工学院校园里的英雄！在与枪匪正面遭遇的生死时刻，程海燕冷静机智，还指挥掩护了一屋子的同学，受到了学生们的称赞。昨晚，美国留学生最为集中的北美华人e网论坛上，关于程海燕的帖子都成为热帖引来网友狂顶。程在为缅怀弗吉尼亚工学院枪杀受害者的守夜仪式上祈祷的照片，更成为大家收藏的对象，“程海燕太美了！”
据一熟悉程海燕的留学生介绍，事发当天早晨9点45分左右，程海燕正在诺里斯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上课，突然听到走廊外传来很嘈杂的声音，程和另一学生出教室察看。意外发现一名持枪男子正从一间教室撤出来。该男子看到他们，立即用枪对准他们扫射，有学生看见“他个子挺高，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
CNN采访程海燕的报道称，程和那名学生幸运未被击中，飞快地跑回教室，并关上教室的门。程让教室里的所有学生卧倒。并和三名学生冲过去，一起用桌椅堵住大门。枪匪尝试了几次想强行闯入，但都没有成功。最后，枪匪开枪，对着门朝教室里射了两发子弹，幸运的是，子弹没有打中里面的学生，无奈之下枪匪离开前往其他教室。
昨晚11点，记者辗转找到程海燕的手提电话，但是电话一直处于录音状态无人接听。记者委托一名当地留学生来到程海燕门前，敲门也一直无人应答。记者最后核实得知，程海燕为弗吉尼亚州工学院计算机科学系计算机科学专业博士生，主要研究领域为科学计算和高性能计算。帮助记者寻找程海燕的留学生表示，程是中国学生的骄傲，“我们的英雄”！
(鸣谢李重慨、高文欢)
华人亲历
凶手“黄脸孔”让我们不安
亲历者李女士，浙江宁波人，目前是弗吉尼亚工学院的员工，她所在的办公楼距离第二次枪击案发生的诺里斯教学楼仅几分钟步程。
今天早上8时(美国当地时间，北京时间为4月16日晚8时)，我照常驾车从家里出发，10多分钟的车程我一共看到了3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和好多荷枪实弹的警察，这样的场景我从没见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有什么已经发生了。
校园里停满了警车，大家都神情肃穆，但是直到9时许，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9时23分，我收到学校警局群发来的电子邮件，称早晨7时15分，学校内发生了枪击案，地点在一间学生宿舍，已造成一死一伤，现在要求大家全部原地待命，关窗锁门，不要靠近窗户，未经允许不得出门。我们很快在电视观看CNN和福克斯新闻网，9时45分的CNN说法是七八人伤亡。学校的说法让我们失望，但是我们不敢乱动，只能聚在一起议论。
此后，大约每隔20分钟，我们都会收到来自学校警察局的群发电子邮件，反复提醒大家不得出门，注意安全。我们惶恐得不知所措，除了看电视只好上网。这时候可能电话太多，整个学校的电话网络瘫痪了，连我们的手机都不能通话。10时许，福克斯新闻网上已证实有17到18人死亡，很快消息又变成22人死亡，最后变成30多人死亡，我看得心惊肉跳。焦急、压抑，就在我们中间互相传染，所有的人都在担心自己朋友和同事的安全。我注意到，早上CNN说凶手可能为亚裔美国人，到了下午又说是亚裔男子，但是毫无疑问，凶手长了张“黄脸孔”，这更让我们恐惧和不安。
中午12时，学校网站的主页终于贴出通知，称大家可以离开学校了，枪手已经被击毙，但我一直呆到下午3时后才被允许离开。当时学校里仍旧有大批警察，但并没有盘查我，一路上，街道两边家家门窗紧闭，空无一人。回到家后就给国内的亲友打了一通电话，报了平安。
下午4时许，我收看了电视上警方和学校校长的新闻发布会，但是当局好像一问三不知。
本报记者 周炯 方舒阳 虞伟 实习生：高文欢 蒋煜明
图：
枪手行凶示意图
早晨7点15分左右
枪手从宿舍楼开始行凶
9点15分左右
枪手跑到位于校园另一侧的工程学院诺里斯教学楼内继续开枪。CFP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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